第五章 冤案再會

作品:《錦衣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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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太守府被抄了,錦衣衛查出了近些年太守父子貪污的銀子,又私自匿藏朝廷的貢品,太守已死,大公子問斬於市,就在這兩日,太守府女眷包括絮絮全部流放。

    錦衣衛抄家那一天臨安又下起了大雨,許映安撐著傘現在太守府不遠。

    錦衣衛進進出出,女眷們連把傘都沒有,被推推搡搡趕進了囚車。

    許映安站了一會,轉身要走,卻被人叫住。

    「許仵作!」

    許映安回頭,阿七迎面走了過來。

    阿七拎著一袋子銀子遞到她手中:「許仵作,這是大人吩咐給你的。」

    許映安顛顛重量,想來是工錢,她輕輕一笑:「那阿七大人替我謝謝儉事大人。」

    阿七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了,大人還說日後若是還用的著姑娘,還望姑娘不要推辭。」

    許映安收了銀子,笑道:「那是自然。」她想了想又道,「阿七大人,大公子的案子可查明白了?」

    阿七嘆了口氣:「那大公子聽信江湖術士的話,非要尋找煉長生不老藥的藥材,這才私自藏匿了朝廷的藥材,還把自己老子弄死去頂罪,至於那個絮絮一直是大公子安排在太守身邊吹枕邊風的,大公子對藥理頗有些造詣,府中數十位姨娘無所出都是出自大公子的手。」

    許映安早已經料到如此,可是親口聽阿七說出來,還是有些震驚的,她沉默了一會,笑道:「我知道了,多謝大人,後會有期。」

    許映安無父無母,乃是市井孤兒,從小靠著臨街老仵作許氏帶著養大,她便認了許仵作為爹,學得了一身仵作的好本事,許仵作常年和屍體打交道,一生未娶,得了衙門贍養的銀子,就去遊山玩水了,家裡只剩下許映安。

    太守府一別,許映安沒想到這麼快就和傅沉又見面了。

    今年是三年選秀的大選,官家女兒經過層層篩選留下四十人人進去殿選,可是就是這四十人里在京都客棧籌備時死了一個。

    秀女死了,這是大忌,各地方衙門都進了一個仵作來協助錦衣衛查案,許映安很不幸就在這批仵作里。

    聽聞死的這個秀女乃是本屆最受矚目的一個,母家是杭州將軍府,能文能武,多才多藝,又生的傾國傾城。本來參加選秀就抱了勢在必得的信心,斷然不能自殺。

    許映安剛進了廂房,就聽見了傅沉的聲音。

    傅沉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聲線磁性悅耳,甚是好聽,許映安天生記性好,自然不能忘卻。

    傅沉的聲音落下一會,就聽見刀切入皮肉的聲音,接著就是一個人的慘叫。

    「大人!大人——冤枉啊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跟在許映安身後的仵作知道了廂房裡是錦衣衛,竟然說什麼也不肯進。

    少見多怪。許映安撇嘴,也不好勉強他,自己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阿七。

    隨著門的打開,屋裡飄出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許仵作?!」

    聽著阿七的聲音,傅沉不禁抬起頭,看清了門口站著的是許映安,他才慢吞吞的收回目光。

    許映安和藹的笑:「阿七好久不見。」說完擠進去,笑嘻嘻的擠到傅沉面前。

    「儉事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傅沉抬起眼皮,仿佛一副才知道她來的樣子,不咸不淡地道:「嗯。」

    許映安也不計較,笑臉明媚,地上的躺著的人腿上已經被插了好幾刀,奄奄一息。

    許映安問道:「這人怎麼了?」

    阿七剛要答,卻被傅沉搶過話去:「這是照看趙敏夏的小廝。」

    趙敏夏就是那死了的秀女。

    許是因為疼痛勁頭過去了些,小廝掙扎著伸出手,語氣里全是恐懼和絕望:「大人我——我冤枉啊」

    正說著話,又有一人推門而入,是負責引秀女進宮的禮官。

    話說這禮官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皇帝就不怕這禮官帶著秀女,給自己帶帽子嗎?


    想到這,許映安微微一笑,習武之人耳朵好使,她的笑聲引的傅沉抬起頭。

    「怎麼了?」

    許映安收了收笑臉,低聲在傅沉耳邊說:「儉事大人,您看這個禮官生的這般俊秀,帶著秀女多不安全啊。」

    說完,她自己嘿嘿笑了起來,可是傅沉卻沒什麼動靜,她抬起眼,只見傅沉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她的笑僵在臉上:「大人,有什麼不妥嗎?」

    傅沉移開視線,淡淡的問:「你覺得他生的俊俏?」

    男人也會因為容貌爭風吃醋?許映安一頭汗水,想了想收了笑臉,搖頭一本正經道:「沒有啊,哪裡俊俏,跟儉事大人您的天人之姿相比,他簡直就是池塘里的爛泥。」

    傅沉沒再說話,心裡想的卻是:算你有點眼光。

    許映安不了解他,倒是阿七納悶,也不知道許姑娘說了什麼,怎麼大人陰沉了一天的臉隱隱放晴了。

    禮官彎了彎腰:「大人。」

    傅沉看了一眼目不轉睛的許映安,咳了一聲道:「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可以去看看屍體了。」

    許映安「嗯」了一聲,隨著阿七走出了房間。

    許映安進去的時候,那個最先發現趙敏夏的丫鬟正坐在裡面。

    許映安徑直走向趙敏夏的屍體。

    她扒開趙敏夏的眼睛仔細看了一陣,又用勺子撬開趙敏夏的嘴。

    大約看了半刻鐘,許映安扔了勺子,用遞上來的濕布擦擦手,目光落在丫鬟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起身行了禮,戰戰兢兢道:「奴婢小釧。」

    許映安看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家小姐死的?」

    「昨個半夜,小姐這幾日吃不下飯,奴婢想著小姐晚飯沒有吃,打算送來些夜宵,可是怎麼叫也沒有開門。」

    許映安把濕布扔給門口的小廝,繼續問:「你家小姐這幾日可是因為噁心吃不下飯,還總是嘔吐?」

    小釧點點頭:「正是,小姐只當是來了京都水土不服,並沒有當回事。」

    許映安大概了解了怎麼回事,低聲對阿七道:「阿七大人,我想檢查一下趙小姐的身體,請大人帶著男人迴避一下。」

    阿七點頭,將男人都趕了出去,又順手關上了門。

    這一忙活,直到晚飯時間,許映安才從趙敏夏的房間出來。

    阿七正在等她去見傅沉。

    別說這錦衣衛就是錦衣衛,到了哪裡,都沒有人敢怠慢,好吃好喝的供著,許映安忙了一天,可餓壞了,不客氣的坐下開始大吃。

    傅沉十分佩服她剛跟屍體打完交道,還能吃的這麼香。

    看她狼吞虎咽的差不多了,傅沉才問:「有什麼發現?」

    許映安咽下口中最後一口飯,又喝了一口水,才開口:「大人,趙小姐口腔充血,有些地方已經壞死了,牙齒也腫脹著,口腔里有一股金屬的味道,她的丫鬟說她連續幾日噁心嘔吐,我想應當是硃砂中毒。」

    傅沉點點頭。

    許映安放下筷子,看看四周無人,湊到傅沉耳邊悄悄說:「我還發現——趙小姐,已經非完璧之身。」

    傅沉怔住,雖說是驚訝,可是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現,只問:「可確定?」

    「當然。」許映安坐好身子,「這可是欺君之罪,我還能騙您不成。」

    傅沉若有所思,不再言語,想了一會才道:「她不是自殺,若真是想死,這一路怎麼死不行,非要到了京都死,不怕連累家人。」

    許映安看了他一眼,搓搓手:「儉事大人,我們女孩子的胭脂中都有硃砂,這東西毒性不大,但若是口服,累積久了,也是會死人的,我在趙小姐的梳妝檯上看見了胭脂,但是沒有看見口脂,她一個秀女,怎麼可能不用口脂,我懷疑問題就出在口脂上。」

    傅沉很是贊同她的話,但是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只輕輕點點頭,盯著她的臉,看了一陣,低聲問:「你也用胭脂?」

    許映安啃了一口豬蹄,聽到他這話愣住了,嘿嘿的笑:「大人開什麼玩笑,我是仵作,要是用胭脂會影響我判斷的。」

    傅沉這才發現,她長得是很美的,只不過不施粉黛,不大扎眼,他低下頭,輕輕咳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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