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開霧散

作品:《錦衣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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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淅瀝瀝的下了好幾日了,許映安收了傘,進入屋裡,邊走邊說:「儉事大人,查到了,那個絮絮姑娘,是蘭州有名的瘦馬,求娶她的人甚多,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嫁人,她的養家是蘭州上官家,上官家是做珠寶生意的,家裡很有錢,我想大概是想把這個絮絮加入官家,謀個仕途。」

    傅沉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

    映安繼續說:「前些日子,絮絮跟著臨安太守來了臨安城,我聽太守大夫人說,這個絮絮很得寵,日夜陪伴在太守身邊,出了事,這個太守也是及時派人把她送走了。」

    傅沉抬起眼,許映安在外面跑的久了,半邊衣服都濕了,他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了,我已經讓阿七安排了,明日就去見見這個絮絮,你先下去吧。」

    許映安點頭:「是。」

    許映安先是換了衣服,又踱步在後花園晃蕩,也許是因為院子裡有錦衣衛的人,沒有人出來,她思索了一會,朝著九姨娘的房間走去。

    正巧碰上九姨娘的丫鬟出來,看到映安愣了一下:「許仵作,您怎麼來這了?」

    映安笑笑:「嗯,這不是下雨了,傅儉事讓我們整頓一下,你這是去哪裡?」

    「姨娘饞廚房裡的桂花糕,讓我去拿些。」說完,小丫鬟晃晃手裡的餐盒。

    映安背過手,繼續笑眯眯地說:「姨娘在裡面嗎?我這實在無聊,和那些男人也沒什麼好說,我瞧著這院子裡就姨娘和善些呢。想同她說說話。」

    「這」小丫鬟剛想說著什麼,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許仵作?讓她進來吧。」

    映安推開門,屋裡裝飾的富麗堂皇,想來這個九姨娘甚是受寵,九姨娘坐在桌子旁,悠閒的繡著手裡的刺繡,語氣不善:「不知道許仵作來我這可是有事?」

    映安乾笑了笑:「姨娘可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九姨娘抬頭看了看她,面目表情:「不敢,北鎮撫司錦衣衛的人,我哪裡敢有什麼意見。」

    許映安撓了撓頭,坐到九姨娘面前,循循善誘道:「姨娘此話差異,錦衣衛並不是人人都像我們大人似的冷冰冰,而且我們大人不是也沒有青紅皂白的抓人不是?」

    也許是這話有道理,九姨娘緩和了一點臉色,問:「許仵作有事?」

    許映安想了想,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遞到九姨娘面前,討好道:「我一早聽聞姨娘閨閣時是有名的繡女,我這荷包繡了半年呢,可是這一針怎麼也繡不好,請姨娘指點一二。」

    九姨娘接過去,用手撫摸了兩下,微微笑道:「許姑娘是繡給傅儉事大人吧。」

    「啊?!」許映安吃了一驚,又急忙補救道:「是呢,哈哈,姨娘務必幫我保密。」

    九姨娘掏出針線,道:「自然,傅儉事玉樹臨風,你喜歡他是應當的。」

    許映安僵著臉笑,連連點頭。

    喜歡他是著急去見閻王吧。

    九姨娘面色和善下來,嫻靜的繡著荷包,一針一線仔仔細細,許映安瞧了一陣和大公子袖口上的柳葉針腳並無相似。

    映安敲著桌面,沉默了一會,裝作無意地問:「姨娘,我自打進府,就聽聞了絮絮姑娘的大名,不知是什麼樣的天仙人物。」

    九姨娘毫無戒備,一邊縫著荷包,一邊道:「絮絮姑娘嫻靜美好,樣貌又極其出眾,可是這深宅大院裡最不中用的就是美好。不過還好,老爺護著她,她也沒吃什麼苦。」

    許映安輕笑:「若不是我年幼時學了做仵作,只怕也要成了一個瘦馬,若是我成了瘦馬,我那命,就沒有絮絮姑娘的好運了,話說,太守大人是如何遇見絮絮姑娘的?」

    九姨娘頓一頓,遲疑的道:「我是聽聞是大公子介紹的,你知道的雖然後院姨娘眾多,可惜就沒有一位姨娘順利生下兒子的,老爺就大公子一個兒子,平日裡看著嚴厲,實則放在心尖上寵著。」

    許映安愣住,不可置信了問了句:「這麼多年,府中就大公子一個公子哥?」

    「是呀。」九姨娘點點頭,並沒有察覺出不妥。

    許映安徹底愣住了,十幾年一無所出,這些女人還沒有覺得不妥,難怪只能在後院坐個姨娘的位子。

    許映安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不過還陰沉著天,她拎著傘,慢吞吞的朝著自己的屋子走。

    剛走了兩步就碰上了阿七,阿七被她打過,心有餘悸,吞吞吐吐道:「許仵作,大人叫您。」


    原來是這個叫絮絮的姑娘收拾了行囊準備走,被傅沉安排的錦衣衛逮了回來。

    似乎是受了驚嚇,絮絮坐在椅子上,手指絞著包袱的一角。

    許映安進來的時候,就見著傅沉不緊不慢的品茶,任由絮絮戰戰兢兢的坐在一旁。

    許映安沖傅沉點點頭,就向著絮絮客客氣氣的道:「久仰姑娘大名,在下仵作許映安。」

    絮絮起身,勉強的笑道:「許姑娘謬讚。」

    許映安目光落在她手腕的血玉鐲子上,輕輕勾唇,故意神經兮兮地說:「絮絮姑娘手上的鐲子成色極好,是——大公子送的吧。」

    絮絮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將手背起來,笑著說:「許姑娘哪裡的話,太守新喪,大公子哪有時間送絮絮鐲子。」

    許映安笑了笑,看了一眼傅沉,傅沉心領神會,漫不經心的道:「她還未說是哪家的公子呢。」

    絮絮的臉色徹底變白了,整個人都無法淡定了。

    許映安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後落在了她腰間掛著的荷包上,她眯著眼:「絮絮姑娘從前跟著太守,現下先是想著太守府的大公子理所應當,誒,絮絮姑娘,你這荷包好生精緻,在哪裡買的?」

    絮絮拿起荷包,有些緊張的說:「不是什麼金貴東西,是我自己繡的,見笑了。」

    傅沉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打著桌面,耳朵卻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

    許映安目光冷了下來:「太守臨死前的是你去見他最後一面的。」

    絮絮身形顫了一下,輕聲說:「是,太守——說他有些餓了,讓我送些吃的去。」

    許映安冷笑:「吃的?你所謂的吃的,就是沒有幾個米粒的米湯嗎?」

    絮絮怔住,神色慌亂,語無倫次地說:「我,我——」

    許映安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笑眯眯的說:「府里的人只道太守疼愛你,一出事就送你走了,其實並不是,送你走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太守,而是大公子。」

    絮絮一愣,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白的嚇人,頭上全是冷汗。

    許映安支著下巴:「大人從一開始放出去的消息就是假的,人人都以為錦衣衛的人都在臨安,又趕上大雨,沒有辦法去蘭州,其實從知道有你的存在以後,錦衣衛的人就去了蘭州,為的就是抓你。」

    傅沉沒應聲,眼裡確實有了幾分驚艷,然後卻不動聲色的看著許映安。

    許映安又站起來,一把扯下絮絮腰間的荷包,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柳葉合心,大公子袖口的柳葉就是你繡的,我查過了府里繡工最好的九姨娘,都不及你的繡工精緻,你和大公子的情義倒是不淺。」

    許映安放下荷包,換了口氣:「你給太守送的米湯里有蒙汗藥吧,是大公子勒死了太守,又將他吊在房樑上,製造出自縊的假象。」

    絮絮徹底慌了,目光四處搜尋,似乎是再找什麼。

    「別找了。」許映安打斷她,「大公子已經進了詔獄,此刻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絮絮身子一松,癱倒在椅子上,失神了一會,嗚嗚哭了起來。

    許映安俯身看了她片刻,幽幽的問:「我說的可有錯,至於那批藥材也是大公子私自匿藏了去,對?而太守不過是個替罪羊。」

    絮絮擦乾了眼淚,似乎是認命了,魂不守舍地說:「你說的不錯。」

    許映安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外面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大公子破門而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絮絮!」

    絮絮瞪大了眼睛,哆嗦著手指著許映安,幾乎要背過氣去:「你你!你誆我!」

    傅沉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阿七一腳踢倒大公子,將其拿下,傅沉抬起頭,冷聲吩咐:「帶回北鎮撫司。」

    許映安撥開她的手,笑著說:「這叫兵不厭詐,何況我得猜測並沒有不對,看到你腰間的荷包時我就猜測到了。」

    許映安拍拍手,走到大公子面前:「你開始叫我來驗屍,無非就是知道我能看出太守脖子上的勒痕有異而且不受收買,想藉助錦衣衛將我困在府中無法以仵作的身份出來,可是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我能得了儉事大人的信任,若我沒有猜錯,那兩個仵作已經被你收買了。」

    大勢已去,大公子無力的倒在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寂了一會,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又抽搐著哭了起來。

    傅沉眉眼冷清,淡淡道:「帶走。」



第四章 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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