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谷峰的弱點

作品:《諜海潮生

    另外一間審訊室。

    殺氣騰騰。

    谷峰被五花大綁在十字樁上,滿臉無辜,哀求地看向多田岡條和他身後的錢如發和楊登歡。

    幾個僅僅穿了白色襯衫的粗壯憲兵,手裡拎著皮鞭,站在谷峰身側,只等一聲號令。

    「多田太君,這是誤會,這是誤會!我對帝國的忠心天日可鑑,你們不能冤枉忠良啊。」谷峰望著多田岡條著急地說道。

    多田岡條並不回答,眼睛陰狠地盯著谷峰,讓谷峰心虛地轉向楊登歡,哀求著說道:「楊隊長,楊隊長,您是了解我的,您給太君說句話啊!」

    楊登歡嘆了口氣,眼睛轉向一邊。

    「演戲,接著演戲。用不用我把你的家人全部接來,配合你一下?聽說你有一個5歲的女兒,非常可愛。」多田岡條陰毒地說道。

    谷峰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望向多田岡條。

    「自從上一次抓捕孫莫然的案件,我就已經懷疑你!但是當時沒有確切的證據,後來馬天成又落了網,這才讓你躲過了一次。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多田岡條冷冷地說道。

    「我不是奸細,我沒有通風報信。」谷峰神色不變,大聲說道。

    谷峰心裡還有一些僥倖,雖然自己想報信,但是最後消息並沒有傳達出去!所以對方應該沒有自己報信的證據。

    至於孫莫然為什麼最後沒有中計。這個也好理解,以孫莫然資深特工身份,很有可能在行動中看出了某種蛛絲馬跡,從而推測出了鬼子的陰謀,從而設計反制。

    谷峰沒有做過,心中自然十分篤定,他認為多田岡條不過是詐他而已。

    恐詐嫌疑人,這是審訊中比較常規的手段,尤其是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這一手段使用的更多。

    「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有些人就是這樣,非常的……賤!」多田岡條冷冷地說道。

    「多田太君,我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可能誤會了,或者是誰陷害我……」說到這裡,谷峰大聲說道:「對!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對帝國是忠誠的!忠誠的!」

    「楊隊長,你給我說說話啊!你幫幫我啊!」

    「動手!」多田岡條退後一步,冷聲說道

    啪啪啪!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審訊室響起,兩名大漢神色兇狠,使勁掄著鞭子,一起一落,無情地抽在谷峰身上。

    谷峰大聲嚎叫,聲音痛苦悽慘,讓人聽了心裡十分難受。

    兩個壯漢抽了幾十下之後,自覺地換了人,接著又是一陣啪啪啪,谷峰混身被打的像一個血葫蘆似的,嚎哭的聲音漸漸微弱,腦袋也垂了下來。

    「停!」多田岡條面無表情,甚至聲音也沒有一絲一毫表情。

    谷峰腦袋低垂,像是昏死過去,多田岡條上前抬起谷峰下巴。

    「潑涼水!」多田岡條說道。

    谷峰悠悠醒轉,眼睛望向多田岡條,精神恍惚。

    「願意說了嗎?」多田岡條問道。

    「願意,願意。」谷峰虛弱地點了點頭。

    「這樣多好!早知道要招,也不用這麼受罪了!」多田岡條得意地說道。

    谷峰沒有說話,頭又低了下去。

    「你是不是奸細?」多田岡條問道。

    「是,我是奸細。」谷峰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是如何將信息傳遞給抗日分子的?」多田岡條又問道。

    「信息?抗日分子?傳遞?怎麼傳遞?」

    谷峰似乎被打蒙圈了,眼神呆滯地反反覆覆地嘮叨這幾句話。

    多田岡條等候谷峰,神色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也耐著性子,雙手緊緊握拳。

    「我……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太君給我提個醒吧,我保證按照太君說得招供。」谷峰依然有氣無力,抬頭看了一眼,又將頭重重地垂了下去。

    多田岡條臉被氣的漲成了豬肝顏色,雙手微微發抖。

    「好啊!我就給你提個醒!抗日分子見你為什麼會遲疑,是不是你們倆之前就認識?為什麼不沖你開槍?你為什麼要敲擊玻璃,你想給抗日分子傳遞什麼意思?」多田岡條冷冷地問道。

    「這他娘的是誰給老子下得蛆!」谷峰鼓足了力氣,歇斯底里地罵道。

    「你以為你做得人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你的所有行動都在我們監視之中!投降吧!不要再抵抗了,帶著我們抓到孫莫然,我就提拔你當隊長!」多田岡條聲音柔和了一些說道。

    「誣陷,這都是誣陷!」谷峰提高聲音說道,額頭冒出大粒大粒的汗水,神色有些緊張。

    「好吧,我再提醒你幾句。」多田岡條盯著谷峰,宛如貓捉老鼠一般說道:「你敲擊玻璃,非常有節奏,而且為了安全起見,非常之短,應該只有一或者兩個字,我們推斷,你所傳達的意思,應該是『危險』或者『撤退』!」

    谷峰吃驚地抬起來頭,原以為多田岡條是在詐自己,現在看來,還真有人看到了自己用暗號和趙中海聯繫。

    當時,趙中海衝到車前,宛如殺神,小林被槍殺,楊登歡不見了蹤影,整個車裡僅僅剩下了自己。

    如果自己不敲擊玻璃,發出暗語,恐怕早就成了趙中海的槍下之鬼!

    不過自己所發出的暗語,根本不是「危險」或者「撤離」,而是「自己人」!

    趙中海顯然明白了自己所發暗語,僅僅遲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

    這他娘的都有人看到!這也太他娘的離譜了吧!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掉了,不過如果能掩護那個真正發信息的人,自己也不算白白犧牲!

    就是不知道孫莫然有沒有警覺性?接走自己的妻兒?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谷峰想通了這一點,神色間的懦弱、恐慌和諂媚表情,一掃而光,抬起頭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的如此清楚,我也就不再隱瞞了。不錯,就是我給他們發了消息!」

    谷峰說到這裡,一陣哈哈大笑,笑得多田岡條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笑什麼?」多田岡條冷冷地問道。


    (

    「太晚了!我笑你們明白的太晚了!他們早就撤退了!你只能抓到我一個!而且休想在我身上,得到任何線索!」谷峰眉宇間現出一股傲氣,冷冷地說道。

    「動刑!給他上刑!」多田岡條大聲吼道。

    啪啪啪!

    皮鞭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谷峰緊咬牙關,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甭說哀嚎,就連呻吟也沒有一聲。

    啪啪!

    兩根皮鞭同時斷裂,壯漢轉頭望向多田岡條。

    谷峰身體,從上到下布滿鞭痕,不住地向下淌血,地上居然逐漸形成了小窪。

    「谷峰,沒有想到,你居然是條漢子!我們帝國最敬重勇士,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肯合作,我們絕對既往不咎,還要給你加錢,加官!」

    噗!

    谷峰吐出來一口帶血的吐沫,居然露出笑容,而且笑容異常的燦爛,仿佛剎那間陽光盛開,趕走了黑暗一般。

    「不要枉費心機了,在我身上,你們什麼都得不到!」谷峰笑嘻嘻地說道。

    「楊隊長。」多田岡條突然叫道。

    楊登歡回頭,神色如常問道:「多田課長,這是準備讓我動手嗎?」

    「不不不!我在想谷峰是你的下屬,希望你能勸一勸他,讓他迷途知返,帝國一定會重用他。」多田岡條說道。

    楊登歡點頭,朝前走了兩步,像是在考慮,仍然考慮。

    現在自己雖然無法搭救谷峰,也幫不上谷峰什麼忙,但是藉機拖延一點時間,讓谷峰緩一緩也是好的。

    噗!

    一口帶血的吐沫,狠狠啐在楊登歡臉上,楊登歡一愣,谷峰已經破口大罵:「狗漢奸!走狗!日本人的走狗!老子大好男兒,怎麼能和走狗說話!」

    楊登歡默然,退後了一步,嘆了口氣說道:「這廝被洗腦了,恐怕勸不回來。」

    「錢隊長,你怎麼樣?能不能勸得谷峰迴心轉意?」多田岡條又轉頭問道。

    「小谷啊……」錢如發輕咳了一聲,向前一步,和顏悅色地說道:「年輕人不要這麼執著,什麼主義啊理想啊,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明白這些通通他麼的是扯淡!只有房子票子車子女子才是真的!你這麼賣命,為他們保守秘密,但是他們這會兒在幹什麼?是不是也在玩什麼理想?或者玩點別的?」

    錢如發侃侃而談,態度頗為真誠,言辭也很能打動人心,谷峰眼神躲閃猶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頭吧!好好配合,跟著我老錢,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玩嫩的,揍橫的!」錢如發放緩了語氣,話語間充斥著誘惑力。

    谷峰嘆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錢如發,低下頭去。

    錢如發尷尬地回頭,苦笑著說道:「沒辦法,這些年輕人都被教壞了,天天講什麼家國情懷,整個跟二傻子似的!」

    多田岡條神色陰狠,嘴角扯出一起冷笑說道:「錢隊長,你知不知道谷峰家在哪裡,女兒在什麼地方上幼兒園?我們帝國是很仁慈的,不願意看到大好年輕人走上歧途!我要讓他的妻兒來勸他回頭是岸!」

    「谷峰他們家……」

    錢如發剛說了半句話,楊登歡已然接口說道:「多田課長,甭看我是谷峰的隊長,但是平時谷峰這小子幾乎獨來獨往,我也不清楚他們家什麼狀況。他的這些社會關係,都在檔案裡面呢,平時誰也不會注意看。所以我們也不是太清楚谷峰情況!不過沒關係,這些情況一查檔案就全部清楚了。」

    能夠拖延一點時間,就拖延一點,也只能幫忙到這裡了!楊登歡嘆了口氣想到。

    儘管谷峰的一些行為,楊登歡非常不贊同,比如說今天的禍水東引,楊登歡就十分不滿意。

    不過谷峰的氣節,楊登歡十分敬佩!

    這才是一個有操守的潛伏人員該有的樣子!楊登歡不由得對谷峰刮目相看。

    但是,楊登歡明白,谷峰完了!這個潛伏人員至此已然消失。

    之前楊登歡不過是猜測,谷峰很可能是孫莫然的屬下。

    經過今天,谷峰的幾次表現,讓楊登歡確認了這一點。

    谷峰必然是孫莫然的下屬。

    現在還不能判定,孫莫然知不知道谷峰已經被捕,也不知道孫莫然會不會將谷峰家人接走。

    然而這些,即使楊登歡全部明白,但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異動。

    楊登歡第一次感受到地下工作的殘酷,但是他知道,這可能才僅僅是開始!

    多田岡條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果然是一頭獨狼!這些情況,符合一個潛伏特工的特點!對付谷峰,只能是他的家人!」

    「你不要動我家人!」谷峰果然厲聲呼喝。

    「這個我說了不算,得看你的表現!聽說你的女兒很可愛,很多人喜歡她,說不定今後還有更多人喜歡她!」多田岡條冷冷說道。

    「多田,我草你姥姥!」谷峰扭動身子,脖子上青筋暴出,大聲嘶吼。

    「你沒機會了,我倒是有機會……」多田岡條一陣賤兮兮地笑道。

    谷峰惡狠狠地瞪著多田岡條,臉色從兇狠,變成了哀求,低聲說道:「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殺你幹什麼,還得讓你看熱鬧呢!我會好多種姿勢,到時候我們可以探討一下!」多田岡條臉上居然露出笑容,輕聲說道,神色卑鄙無恥地讓人想衝著他臉上揍一拳!

    谷峰深色緊張,臉上汗水混著血水,滴滴答答的淌落。

    「除非,你能給我說出一個名字!只需要一個夠了!說出一個名字,我就答應保證不動你的家人。」多田岡條的聲音,宛如魔鬼。

    谷峰神色糾結,似乎拿不定主意。

    「帝國需要女人,需要很多女人!如果給你機會你不知道珍惜,你的女人,還有女兒就要貢獻給帝國!錯過了現在,千萬不要後悔。」多田岡條看出來谷峰在掙扎,冷冷地說道,聲音像毒蛇一樣,冰冷又噁心。

    谷峰猶豫了很久,就在多田岡條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突然說道:「一個名字就夠了?」

    多田岡條眼睛一亮,點頭說道:「一個!只需要一個!用他來換你的妻子女兒,這很公平!」

    「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谷峰說道。

    楊登歡心裡一驚,難道谷峰這要是……

    自己又該怎麼辦?楊登歡心內糾結,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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