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摸索

作品:《小嬌奴

    夜色幽暗裡,呼吸漸濃。

    春芽屏息,心內生起小小的成就感。

    這一刻,是她凌駕在他之上,控制著他的起起伏伏。

    雲晏仿佛也意識到了。

    隨即他猛然抽回手去,順勢揚手打在她臉上。

    耳光響亮。

    「賤人!原來你就是這樣對他的!」

    「勾得他臉紅心跳,讓你得意了,嗯?」

    春芽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卻高高揚起下頜,明媚地笑。

    「三爺這話說的好生奇怪。三爺將奴婢買來,送到老侯爺和家主身邊,難道不就是要讓奴婢做這個的麼?」

    「若用不著奴婢以色侍人,那三爺倒買個鐵塔大漢送過來啊!」

    她吼得有些用力,白日裡嘴角落下的傷又被扯開。

    她捂住臉頰,「三爺這一巴掌不夠用力呢,竟還比不上白日裡大夫人派來的那個婆娘扇得帶勁兒!」

    雲晏微微一滯。

    春芽毫無防備,忽然被他撈了起來,推坐在榻邊。

    他「噗」地一聲吹亮了火摺子,查看她的臉。

    春芽卻有點慌。

    他來這麼多次,為了隱藏,從來都是在黑暗裡,這次他竟然冒冒失失吹亮火摺子!

    幸好,他眼厲,只看了幾眼,便又將火摺子吹滅。

    他伸手:「蛇油呢?拿來。」

    春芽垂了垂眼:「扔了。」

    雲晏倏然眯眼:「扔哪兒了?」

    春芽:「誰還記著!」

    終於將他那日對她說的話,悉數還給了他!

    雲晏果然惱怒,伸手一把又鉗制住她下頜:「找死!」

    她就像個沒魂的傀儡,由得他掐著,不反抗,也感覺不到了疼。

    他仿佛幽幽嘆口氣,忽然伸出另外一隻手進她懷裡。

    她知道他在她懷裡搜尋那小瓷盒,她便挺直了身子由得他尋。

    她知道,他的手指竟然小心避免與她的身子碰觸。

    可是女子懷中的天地就是這麼緊仄,他的手又大,這般摸索搜尋,便總歸免不得碰碰撞撞。

    在她耳邊,他的呼吸又一點點濃重了起來。

    可是這一次,她卻沒心思再招惹他,只覺心寒。

    他反倒狼狽,抬眼看她:「該死!叫你勒著,竟不聽話!」

    春芽黯然:「勒了。三爺難道沒摸到,奴婢這一圈的布條?」

    雲晏嗓音卻莫名反倒更沙啞起來:「勒了,怎還能這般」

    他竟說不下去了,手指只能更惶急地尋找。

    叫他這般毛毛草草鬧得,春芽心內也莫名生了些煩亂。

    臉頰上隱秘地爬起了熱意。

    她呼了口氣,不敢再承受更多,只得自己垂袖,將小瓷盒落在掌心,遞給他。

    雲晏眯眼:「你耍我!」

    春芽有些疲憊:「蛇油還給三爺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

    「三爺請賜解藥。奴婢累了。」

    她是真累了,今天被霍嬤嬤她們責罰一回,後來又等雲毓等到夜半三更。

    她現在只想躺下逃進夢裡去,逃開眼前這個躲不開的閻王。

    她身子軟軟倒下,卻又被他蠻橫地撈起來。

    她剛想反抗,卻沒想到他伸手過來,指尖一點清涼,點在了她嘴角傷口上,輕輕按揉。

    春芽愣住,腳尖勾起。

    他這,又是何必!


    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抬眸瞟她一眼。

    「額頭不肯塗藥,瘢痕已經留下!若是這嘴角也落了傷疤,你這張臉便沒的看了!」

    春芽便忍不住笑了:「三爺原來擔心奴婢這工具會貶值。」

    興許真的是好蛇油,如他所說,百年蛇油,千金難求;抹上後,她嘴角那火辣辣的疼便平息了。

    他走的時候,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再勒緊點。別讓我再看見!」

    .

    雲晏的話叫春芽覺得委屈。

    她什麼時候叫他看見了?

    她寧願叫雲毓看見,也不想叫他看見的好不好!

    又到換季,齊嬤嬤帶人來給各院的丫鬟們量身,準備做夏日的衣裳。

    量到春芽時,春芽便用力屏住呼吸。

    裁縫大娘都笑了,輕聲道:「姑娘鬆口氣兒。若是這麼量完了,尺寸就不夠了。」

    春芽面上一紅:「大娘便給我量窄點兒,無妨。」

    裁縫大娘又笑:「姑娘身段生的好,這總歸是藏不住的。」

    「姑娘也沒想想,倘若尺寸量窄了,到時候衣裳上了身兒,反倒都給勒出形兒來了不是?」

    春芽大窘:「大娘可有法子,在肚兜之內填些內襯,能幫我擋一擋的?」

    裁縫大娘想了想:「也好。回頭姑娘自己去布庫里尋些布頭來,我替姑娘安排安排。」

    春芽這才歡喜了,急忙去布庫挑布頭。

    庫房管事因她現在是家主跟前的丫鬟,倒也客氣了許多,沒給布頭,直接帶她看成匹的新料子。

    春芽看了一圈兒,悄聲問:「可有海棠紅的?若有多餘的,勻給我一塊就是。」

    那管事的卻搖頭:「所有海棠紅的,都被三爺要走了。」

    春芽愣:「三爺要海棠紅的做甚?」

    管事的看她一眼:「聽說,是三爺要拿去給阮姑娘。」

    春芽心便一涼。

    原本的興致勃勃,宛若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

    她便努力笑笑:「謝謝您。」

    沒心情再要旁的布頭,她垂著頭往回走。

    經過花園,聽一幫管園子的婆子坐在亭子裡閒聊。

    「聽說沒?廚房駱大娘她男人,就那個駱三,死啦!」

    春芽停住腳步,躲進樹後側耳傾聽。

    「怎麼死的?難不成是叫三爺給?」

    「那倒不是。聽說是拿著貪墨的銀錢,帶著老婆想回老家。結果路上也不知怎地露了富,被土匪給盯上了。等走到荒山野嶺,被那幫土匪給劫了!」

    「那駱三喲,真是捨命不舍財,抱著銀錢不肯撒手。結果把土匪給惹急了,將他連同他老婆,全給抹了脖子!」

    春芽聽完,一時驚在原地,不知這心下是個什麼滋味。

    其實她不該意外,因為雲晏已經暗示了。

    只是,她沒想到駱三竟然是這樣一個死法。

    更沒想到,連駱大娘也跟著一起,丟了性命。

    抬手輕輕拂過頭頂的燙傷瘢痕。

    她垂下頭,緩緩走向「明鏡台」去。

    所以,雲晏是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可同時又給了雲毓一個警告: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

    三天後雲晏夜晚再來,春芽便柔順了許多。

    乖乖讓他替她上藥,乖乖地不再說讓他逆耳的話。

    雲晏頗為滿意,餵她吃完了解藥,從懷中抽出個物件兒,隨手丟給她。

    「今日這樣聽話,賞你的。」

    春芽接過來,借著窗外朦朧月色看去。

    竟然是一條海棠紅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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