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作品:《[綜神話]求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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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洗過澡,換過衣裳,黛玉散著頭髮坐在熏籠上,隨手拿起一本字帖翻看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寶玉的字。別人不過是奉承他而已,他倒好,「給個棒槌就當成針」了,還拿來炫耀。他為什麼都不想想,要是他不是榮國府的繼承人,賈母視他不在「如珠如寶」,還會有那麼多人圍在他身邊,趨之若騖爭相討好奉承於他嗎?

    古語說「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寶玉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就不明白箇中道理呢?本朝中字寫得好的名士也不是沒有,你一個黃毛小兒又不是天賦出眾,亦不是對書法苦練過,就算寫得稍微好些又能好到哪裡去?人家為什麼不去尋那些名家反而向你討,還不是因為你身世顯赫,出身富貴,討你歡喜,有所圖。如果不是為了利益,否則的話,誰認得你是誰呀!

    黛玉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她也明白這個責任也不全在寶玉身上。他自出生之日起就被眾人捧在手心裡,長到這麼大,一路順遂,從來沒有受過半點波折,一堆人圍在他身邊討好他,奉承他得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何況人心難測,他的年紀又輕,見識少,讓這樣的他來分辨理解在他身邊的人到底為什麼對他好實在是有點勉強了。

    不過這樣的寶玉也有好處,因為不知世事,所以對人不分地位貴賤與否,一視同仁,差不多都真心相對。對這樣的寶玉,黛玉可以卸下心防,不用有太多的顧忌,雖然不能完全的隨心所欲,可是至少不用藏著掖著,說話半吞半吐,想三句說一句。其實如果不是擔心走得太近而造出「木石姻緣」一說,她覺得她可以和寶玉更親密一些,目前來說寶玉還算是個不錯的朋友,在錯綜複雜的賈府中,算是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勉強可以成為她的「藍顏知己」。

    胡想亂想的黛玉等頭髮全乾,扔掉手中沒翻幾頁的字帖,上床休息,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她正在對鏡梳妝,寶玉興沖沖地從外面闖了進來。

    「妹妹今可是起晚了,我都已經給老祖宗,太太和老爺都請過安了。」寶玉取笑著。

    不等黛玉說話,給黛玉梳妝的錦繡歪頭看看身後時鐘的時間說:「我們姑娘還是平日的時辰起的床,不是我們姑娘起晚了,而是二爺起早了,今天二爺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難得看到二爺一大早有這麼好的興致。」

    寶玉坐下看著黛玉梳妝,接過紫鵑手中的茶,隨意地說:「今天我要去家學上學念書去,東西襲人都已經幫我收拾好了,一會兒就走,我是來辭妹妹的。」

    「啊——」黛玉聞言很是詫異,賈寶玉最是厭惡「仕途經濟」這一套,就連在他最怕的父親賈政面前都不肯偽裝,流露出厭惡讀書做官的態度,今天怎麼轉性了,說起讀書竟然興高采烈的。因為驚訝她猛地轉頭看向賈寶玉,因為動作突然,正在給黛玉梳頭的錦繡促不及防,攥在手中的頭髮一下子拉痛了她。

    聽見黛玉的痛呼聲,寶玉把手中的茶碗隨意一丟,跑到黛玉眼前說:「好妹妹,沒事吧?」轉頭,疾言厲色地怒斥錦繡:「你是怎麼服侍姑娘的,這麼點事情都作不好,笨手笨腳的」

    錦繡面對著一向對她們和顏悅色,笑鬧無忌,似乎從來都不生氣的寶玉如此憤然的樣子,嚇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寶玉也是有你逆鱗的,不能觸犯他的禁忌,否則前一刻還是親切可人,笑臉相迎的他眨眼間就會對你怒目而視,變臉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二哥哥,我沒事,原是我不好,聽見你這麼有興致要上學讀書感到驚訝突然扭頭才會拉到了頭髮。」黛玉看著氣哼哼的寶玉趕緊解釋。

    寶玉沒有理會黛玉,瞪著錦繡,氣怒未消地說:「這樣的死奴才就該攆出去才好」

    「好了。」林黛玉明白寶玉的心思,聽了他的話,有些不悅地打斷他說:「二哥哥就不要不依不饒的了,我剛才也說了錯不在錦繡,再說錦繡是我從南邊帶過來的,是我的丫頭,要怎麼處置也輪不到二哥哥。再說要怪的話,追根究底,二哥哥才是罪魁禍首,是你突然說去讀書嚇了我一跳的。」

    寶玉見黛玉似乎因為他的言行而有些氣惱,知道自己有些越俎代庖,這才罷了,不過他還是恨恨地掃了錦繡一眼,仍舊帶有一絲怒意地說:「罷了,妹妹說算了就算了吧。妹妹房裡的人我自是不好多口的,可是妹妹也不能太縱了她們,否則會被慣得不成樣子,讓人笑話。」

    聞言,黛玉暗暗地翻了個白眼。這話誰都有資格說,就你沒資格,誰不知道你屋裡的人被你縱得才不成樣子,幾乎每個人都能對你大小聲,你到還好意思跑到這裡說別人。不過她不想和寶玉討論這個,轉移話題:「二哥哥今天對讀書表現的這麼有興致,想來是準備『蟾宮折桂』了。」

    「什麼折桂不折桂的,妹妹是知道我的,我最討厭那些東西了。我高興的不過是能夠和秦鍾,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東府蓉大奶奶的娘家弟弟,我們能夠在一塊相伴罷了。你也知道的,我天天圈在家裡,家裡根本不放心我出去,行動不自由。自從上次在東府和秦鍾見過之後,雖然投契,我出不去,他進不來,想見秦鐘沒有讀書這個幌子千難萬難,不定什麼時候呢,不然誰喜歡去讀那個勞什子的書去。」寶玉解釋著。

    「對了,老祖宗和太太也都見過秦鍾了,也都誇他好呢。」寶玉向黛玉炫耀著。

    黛玉聽了寶玉的解釋,哭笑不得。她正納悶著,這位小爺什麼時候變得對讀書這麼上心了,敢情人家只不過把學堂當成他和朋友相聚的地方,在寶玉眼中這學堂不過和茶樓酒舍一樣而已。

    看了看時辰不早了,該走了,寶玉又不放心地叮囑黛玉幾句,讓她悶的話找迎春三姐妹或者他房裡的襲人晴雯等去玩,按時吃飯,注意休息,等他放學之類的話,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去學堂。

    寶玉絮絮叨叨地叮囑黛玉注意這個,注意那個,似乎不是去上家學讀書而當天就能回來似的,宛如要出門很長時間一般,說了半晌,最後又低頭想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遺漏了,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將寶玉對黛玉的關心從頭看到尾的紫鵑笑著說:「看寶二爺眷戀的樣子,這幸虧姑娘不是個男子,姑娘要是個男的,只怕寶二爺一定是走到哪裡帶著姑娘到哪,一時一刻也不要分開。」

    紫鵑中的話有所指,黛玉裝作沒有聽到,不予理會,自顧對著鏡子端詳妝容。

    錦繡手輕撫著胸,長吁一口氣,說:「剛才嚇死我了,沒想到平日裡和我們笑笑鬧鬧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寶二爺生氣起來竟然這麼恐怖,我還以為就寶二爺的個性不會對我們女孩子生氣呢。自從到這府上可從來沒看見看見寶二爺這麼嚴厲的一面,就因為把姑娘的頭髮扯痛了,這位爺就變了臉色,可見寶二爺有多麼看重姑娘你。姑娘就是有一絲一毫的不適都牽著這位小爺的心,讓他心疼。」

    「錦繡,你要是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黛玉從鏡子中看著站在她身後笑語晏晏的錦繡,神色淡淡地說。


    黛玉心中懊惱紫鵑拿寶玉說事,只是不管怎麼說紫鵑是賈母給的,而且又是賈府的人,隔著一層,比不得從自家帶過來的,況且紫鵑也是一片熱誠真心為她,她不好直言相斥,借數落錦繡的機會順便敲打著紫鵑。

    紫鵑自到了黛玉的身邊,對她盡心盡力,可謂是處處為黛玉。黛玉對紫鵑也很好,不過紫鵑的地位沒有像在原來的那個黛玉身邊地位那麼超然,兩個人的關係還遠遠沒有達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對紫鵑黛玉並沒有比從家裡帶過來的人更好多少,雖然態度還是有些偏向,但是也沒有偏頗到哪裡去。現在黛玉身邊可不像原來的那樣只有雪雁一個人,還多了錦繡和珊瑚。如果她偏愛紫鵑的話,必然會造成她們心中的不平衡。如果只有雪雁一個人,就算心中有不滿,按照雪雁的個性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可是加上錦繡和珊瑚就不行了。

    不過想完全「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是人心中都會有好惡,自然會不由自主地表露出來,再者眾人現在畢竟生活在賈府,在某些事情上黛玉相對更要倚重紫鵑一些,這種情況雪雁、錦繡和珊瑚幾個也都明白,再加上紫鵑全心全意對待黛玉,對她們幾個也很好,一段時日之後她們也由開始的不服氣,不情願,到後來心甘情願地承認了紫鵑在黛玉房中第一人的地位。

    隨著寶玉的年歲見長,關於他的親事也開始被提上了日程,贏得越來越多的關注。關於未來寶二奶奶的人選賈府私底下眾說紛紜,不過眾多說法中支持外聘的比較少,大多人都傾向於內定的多,至於內定的人選就是黛玉和寶釵兩人中之一。目前在更多的人心中都認為在這兩人中是黛玉的可能性最大。只是這都是在底下的猜測,這種想法從來沒有人拿到明面上來說,更沒有人將這件事情拿到當事人面前挑明。

    紫鵑生於賈府,長於賈府,寶玉在賈府的地位有多金貴她自然全部都看在眼裡,在她的心裡,寶玉生得俊美,家世顯赫,對女孩又溫柔體貼,實在是萬千少女得良配。

    在寶釵和黛玉這兩位寶二奶奶的候選人中,黛玉房裡的人自然希望是她成功晉位。這幫人整日關在深宅大院裡,根本沒見過幾位年輕男子,在賈家其他不成器的男子襯托下,寶玉好得幾乎不能再好。因此她們覺得,黛玉就算是外聘出去也不會找到比寶玉更好的了,比不得兩人是從小兒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而且寶玉拿黛玉非常知重,對她知疼知熱的,可是黛玉似乎對此無動於衷,因此讓她們不由自主地替她著急,忍不住出言提醒。

    聽著自己屋子裡的人接二連三的把自己和賈寶玉放在一起說事,黛玉心中極是惱怒,先不說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就算她有這個心思,身邊的人也應該不露半點聲色,而不是這樣言行無忌,拿它來調侃林黛玉。懷著這樣的心思,儘管不會對外人直接說明,可是平日的言行舉止必然會帶出一點半點,而這些必然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裡。由此及彼,這些人怎麼想她可想而知。

    黛玉將紫鵑和錦繡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看樣子剛才自己的話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面對她們的不以為然,她幽幽一嘆,罷了,有些事情還是及早說清楚的好,免得她們為自己操心,自己還難領情。

    「我這會沒事,我給你們講個有趣的故事,錦繡你去把其他的人叫過來。」黛玉走上前拉著紫鵑和錦繡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吩咐著。

    看見人來齊了,黛玉開口:「話說有隻青蛙它一直都住在一口井裡,一天它吃飽喝足,蹲在井欄上正閒得無聊,就在這時有一隻大海龜往它這邊走了過來。青蛙就對海龜說:『我的住所又大又寬敞,非常舒適。旁邊那些小蟲、蝦和蝌蚪根本無法和我相比。我就是這口井的主人,你為什麼不到這井裡來參觀一下呢?』」

    黛玉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掃了一眼聽得入迷的人繼續說:「那海龜聽了青蛙的話就想進入井中看看,可它的左腳還沒有完全伸進去,右腳就被井欄絆住了。海龜後退幾步,問青蛙:『你見過大海嗎?』青蛙搖頭說沒見過。海龜就把它所見到的大海情景說給青蛙聽:『大海要比湖泊還要大上好幾倍,水天茫茫,無邊無際。海的廣大,豈止千里;海的深度,何止千丈。古時,十年九澇,海水沒有加深;後來,八年七早,海里的水,也不見得淺了多少。海是這樣大,以至時間的長短、旱澇的變化都不能使它的水量發生明顯的變化。住在那樣廣闊無垠的大海里,才是真的快樂!』」

    講完了故事,看著聽得入神的丫頭們一眼,黛玉意味深長的地說:「我們坐在井底所看到的天也不井口那麼大,實際上天空無邊無際,天這麼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們何必執著於井口那麼大的天呢。」

    說完了話,黛玉不再理會聽了面前各有所思,神情各異的眾人,起身離開。走出房門,她深吸一口氣,抬頭仰望天空,心中慨嘆,是呀,世界這麼大,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夠走出這榮國府,不再生活於這高高的圍牆之中,現在自己就好比折翼的鳥,雖然心中極度渴望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只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徒喚奈何!

    黛玉在賈母那裡廝混了半晌,又順便到王熙鳳那裡坐了坐,閒聊了幾句。黛玉見自她進屋之後,前來回事的丫鬟婆子不斷,王熙鳳事務冗雜,就辭了出來。正要回去的時候,看見早亡的賈珠之妻李紈的貼身丫鬟素月從那邊過來,看見黛玉忙請安說:「原來林姑娘在這,可叫我好找,我們奶奶有事請姑娘過去呢。」

    李紈乃是賈寶玉的親兄弟賈珠的妻子,賈珠早亡,遺留下一子,取名賈蘭,剛剛五歲,已開始讀書啟蒙。李紈青春喪偶,居家處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無見無聞,唯知侍親養子,外則陪侍小姑等針黹誦讀而已。

    「你們奶奶找我?」黛玉聽說李紈找她感到有點奇怪。這個眼中除了侍親養子之外基本上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的李紈竟然有事主動要找她,讓黛玉感到意外。

    跟著素月來到李紈的房中,看見賈蘭正在一邊抱著本《詩經》認字,李紈在一旁指點著。看見林黛玉進來,李紈趕緊迎了上來,招呼碧月上茶。

    待黛玉坐下,李紈拿出一塊淡紫色的薄棉鍛說:「前我看見妹妹給紫鵑的裙子畫的花樣,即素雅又好看,我很喜歡,想讓妹妹幫我畫一個。這外面得的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花樣子,實在是穿膩了,想要個新奇點的,我知道妹妹比不得我,讀的書多,才情好,故此才麻煩妹妹。」

    黛玉忙不迭答應,想著李紈寡居的身份,給她設計了一套幽草清蘭的花樣。她畫著花樣,隨意打量著空蕩蕩除了生活必需品基本上沒有什麼特殊擺設的房間,梳妝檯面前胭脂水份一絲全無,就連首飾也多是素雅的樣式,無一不展現著屋主寡居的身份。不管來幾次,這房間裡的擺設和布置都沒有什麼大變化,總感覺有點死氣沉沉的,沒有朝氣。

    畫完了花樣,黛玉接受了李紈的感謝,告辭而去。走在回房的路上,她暗自思忖著,李紈年紀和王熙鳳相仿,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沒有不愛美的。可是她是個寡婦,縱然再有不甘,身份已經註定了她必須把這「美」給深深的藏起來,因為她知道在賈府這樣的大家庭里守寡,她的一舉一動不能讓人挑出一點的不是來,她的名聲和清白不容人玷污。可是不管怎麼抑制,追求美的天性還是完全壓抑不住的,讓黛玉幫她畫新花樣就是最好的明證天地是那麼遼闊卻難以恣意馳騁,而只能圈在著這小小的一方土地之中。賈府呀,真的差不多是□□棺材,不知道還要埋葬多少女子的青春年華。

    「姑娘回來了。」正在廊下給八哥添食添水的紫鵑看見黛玉的身影趕緊招呼著。黛玉進房,歪在榻上徑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紫鵑姐姐,你聽說了嘛,昨晚上寶二爺把他房裡的茜雪給攆出去了。」錦繡站在門口說。

    「怎麼可能?茜雪已經跟在寶二爺身邊好幾年了。」紫鵑有些不相信地追問:「因為什麼?」

    「我也不大清楚,聽寶二爺房中的小丫頭含含糊糊的說好像不過就是因為一碟豆腐皮的包子和一碗楓露茶。」錦繡輕聲說著:「寶二爺也真能狠得下心來,好幾年的情分,就因為那麼點小事說攆就攆了。」

    紫鵑聞言不說話,這個時代的女子正經的謀生手段寥寥。何況茜雪已經在賈府多年,現在她的差使是人多差輕,而且吃穿比一般寒薄小戶的大家小姐都強,被攆出去之後在想找到這樣體面的差使不亞於難如登天。

    「平日裡看著寶二爺還好,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所以說平時看著他對姑娘怎麼好好都沒用,誰知道要是真正娶到家又會怎麼樣?」錦繡帶著點「識人不清」的語氣說著。

    「姐姐你快住嘴,別在這胡說八道了。你還真如姑娘所說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是啞巴。姑娘今天都已經很不高興了,不要說姑娘講的故事的意思你不明白。姑娘的事情姑娘自己有主意著呢,再說就算操心也輪不到我們這些作奴才的,今後關於姑娘的事情不得在瞎說了,小心有一天姑娘生氣把你攆出去事小,要是狠下心來把你再給賣了我看你怎麼辦?」珊瑚走出來警告錦繡,話雖沒有指明,可是將紫鵑也一併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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