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誰能笑到最後(萬更,求訂閱)

作品:《鳳闕驚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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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用過早膳後便叫來莫刀,讓他去馬廄把御曉芙接回來。

    「皇上,這恐怕不好吧?畢竟那些人還沒有露面,如果此刻把娘娘接回來……」

    「不用了。」新月打斷莫刀,「既然昨日他們沒有任何行動,或許他們的主子已經改變了計劃。再繼續罰她,亦沒有任何意義。想必這次,她也吃了不少苦頭,會變乖一點。」

    「是,屬下這就去。」

    知道多說無益的莫刀只能離開營帳去馬廄接御曉芙。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將計就計地讓新月假裝中毒很深然後假裝昏迷,好引那些敵人出來,但昨日風平浪靜,那些人並沒有任何異動醣。

    因此,他的主子才決定改變主意,不但不再裝病地要宣駿王爺,還要把御曉芙接回來。

    他永遠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來到馬廄後的莫刀向御曉芙表明來意,不料她非但不感恩還用棍子把他趕了出去,放狠話說,她這輩子都要留在馬廄,哪也不去!

    莫刀氣惱地返回去,在新月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好一陣御曉芙的壞話。

    「既然她不願意回來,那朕便親自去請吧。」新月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來道。

    「萬萬不可!」莫刀跪在新月面前,「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怎能屈尊去馬廄請一個娘娘?請皇上三思。」

    「起來吧。」新月淡淡地命令。

    「皇上若不改變主意,屬下寧跪死不起。」

    「那就試看看,你莫刀會不會是跪死的吧。」新月不咸不淡地說著就走出營帳。

    在莫刀回來前,他已經見過駿王爺,這二弟對他此次龍體抱恙可真是關心備至,從病因到御醫的方子無一不細問。

    但他可不記得,二弟在雲遊四海前,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有如此親密。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駿王爺有不臣之心,但密報所指圍場內埋伏有大批殺手一事,十之八.九是真的。可新月猜不到,這批殺手埋伏在哪裡,又究竟會何時動手?

    按照他的猜測,昨夜應該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可不知何故,對方竟然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難道是我猜錯了?他們並不是要殺我,而是另有圖謀?

    帶著這樣的疑惑,新月來到了馬廄。

    此刻的御曉芙剛被李頭訓斥過,嘴裡嘟嘟囔囔地罵著新月,手裡幹著給馬餵草料的活。

    「報復我是吧?好,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該死的新月,等著瞧!」御曉芙放下手裡的木叉,氣呼呼地說。

    新月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身後,握住她手裡的木叉問:「愛妃想讓朕瞧什麼?」

    御曉芙驚訝地回頭,看到是新月後脫口而出地問:「你怎麼來了?」

    新月唇角一翹,將手中的木叉丟到一旁反問道:「朕不能來嗎?」

    御曉芙在心裡不滿地嘀咕,你是皇上,你想去哪誰能攔著。

    「你來是想讓我回去?」御曉芙想到今早莫刀的傳旨。

    新月搖搖頭,上下打量了御曉芙一番,淡然地開口說:「朕原本是想親自請愛妃回去來著,但現在朕改變了主意,想看看這馬廄究竟有何魅力,不但讓朕的愛妃流連忘返,甚至還逍遙自在地忘了自己的身份。」

    御曉芙心裡一咯噔,立馬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急忙向新月行禮認錯道:「皇上贖罪,臣妾一時忘形,忘了向皇上請安行禮。」

    真該死啊,因為白堯的計劃和白嵐的那封信,御曉芙滿腦子都是今夜事成之後她和白嵐能夠雙宿雙飛的事,完全忘了自己還是新月的寵妃,忘了他新月是皇帝,也更忘了自己在他面前是要行禮問安,要裝裝樣子的。

    不曾想到,就是這大意地忘了身份,便讓新月對她起了新的懷疑。

    「起吧,朕還不是那么小雞肚腸的人。」新月若有所思地走到馬廄的院子。

    「聽莫刀說,愛妃不願回去,難道是還在生朕的氣?」

    「臣妾不敢。」御曉芙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另一種聲音,你把我丟在這又髒又臭的馬廄,讓我干又髒又累的活,還要被一個又丑又壞的李頭欺負,吃又硬又霉的饅頭,睡又冷又髒的馬房,我要是不生氣,那我不就是個傻子?

    明明是你安排的這一切,想報復我對你下毒,現在反而來這裡裝好人?當我是三歲娃娃,好騙啊?!

    「是不敢,還是不氣?」新月刨根究底地問,這不敢和不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你不敢氣,說明你還是生氣的。

    「臣妾不氣。」為早點趕走這煩人的皇帝,御曉芙只能說謊道。

    「既然不氣,為何又不願意回去?」

    「臣妾自知所犯之罪,百死難辭其咎,皇上卻只罰臣妾清理馬廄,如此天恩浩蕩,臣妾自是不勝惶恐,感激不盡,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臣

    妾不能因皇上厚愛而恃寵而驕,忘了該有的規矩,該受的罰。」

    這段話可是讓御曉芙絞盡腦汁啊!她很少說這類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幾乎沒對誰溜須馬屁過,剛才一口氣說了出來,只覺得胃裡直翻騰,差點吐了出來。

    新月也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御曉芙,他和她三年前就認識了,卻從沒有聽她說過此類的話。這種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還真的讓他有些很不適應呢。

    「這麼說,愛妃現在是在自罰嘍?」

    「請皇上恩准。」

    御曉芙心裡直著急,這該死的新月什麼時候才會走啊?白堯的計劃是在夜晚,她可不能再錯失這個機會啊。

    御曉芙是什麼性格的人,又是什麼背景的人,他新月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會甘願自罰,會願意留在這馬廄?

    別開玩笑了。定是有人威脅她這麼做,或是他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

    「那好吧,朕准了。」

    「謝皇上恩典。」御曉芙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不過,朕有個條件。」新月忽然掉轉了話題,御曉芙一臉不解地抬頭,「什麼條件?」

    「朕准許你白日在馬廄自罰,但夜晚需回去侍寢。」

    「什麼?侍寢?」御曉芙懷疑自己聽錯了。

    「當然,侍寢也是朕給你的處罰。若這寢侍不好,朕還會繼續讓你在馬廄受罰。」

    御曉芙心裡罵開了,這色.狼變.態不要臉的臭皇帝,大病初癒就想著讓我侍寢?!

    「怎麼,愛妃不願意嗎?」

    我願意才叫見鬼呢!御曉芙強壓著怒火,畢恭畢敬地回覆:「臣妾如今乃戴罪之身,不敢奢望陛下的恩寵,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新月走上前,一下子抓起御曉芙的手臂,讓她看著他的眼睛問:「是你不敢,還是你背後的主子改了主意?」

    這新月還真是聰明絕頂,要糊弄他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皇上英明。」御曉芙坦誠道:「主子讓臣妾給皇上下毒,但如今皇上仍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若皇上是臣妾的主子,會怎麼做?」

    「他捨棄你這顆棋子了?」

    「臣妾如今還能活著,已是萬幸。」

    御曉芙這樣說,是為了讓新月相信,她因為沒能毒死他,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還讓她的主子很生氣。現在,她已經被主子放棄,就差沒被殺掉滅口了。

    新月心中冷笑,心想她御曉芙若真想毒死他,就絕不會是那麼普通的毒藥。

    只是,他們究竟在謀劃什麼?這一次,他真的有點猜不到。

    「既是如此,那朕日後便可安心地繼續寵愛妃了。」新月甩開了御曉芙的手,「今夜酉時,朕派莫刀來接愛妃侍寢。」

    「新月你……」御曉芙一急,差點又忘了身份,「之前,皇上知臣妾另有所圖,對臣妾恩寵有加是以迷惑臣妾背後的主子,但如今臣妾已無利用價值,皇上無須繼續如此。」

    新月抬起御曉芙的下巴,清冷的眸子看著她說:「這個遊戲是你和你的主子先開始的,朕不說結束,你們誰也不能讓它先停下。御曉芙,朕就是要寵你,要一直寵下去。」

    御曉芙心一沉,仿佛新月的那句話變成一塊巨石壓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雖沒真正見識過新月傳說中冷血無情的手段,卻能感受的到從他的眼神和舉止中偶爾所透露出來的嗜血之氣,正是這樣才讓她在和新月的接觸中,雖偶爾自在放肆,但大多時候都繃著一根弦,不敢太過放肆挑戰他的底線。

    她沒忘記進宮後在宴會上被要求自相殘忍的姐妹,更沒有忘記新月看她的第一個眼神……

    他不會忘記三年前的那件事,也更不會輕易放過她。他會讓她一直活到現在,是因為這場遊戲,他還沒有玩夠。

    想到這裡,御曉芙就不禁握緊拳頭,更加堅定了今晚必須一舉成功的決心!

    「臣妾謝皇上恩寵。」御曉芙答謝道,她知道如果再繼續回絕只會激起新月的好勝心,讓他懷疑和防備自己。所以,先答應他又怎樣,反正白堯的計劃是三更天行事,這酉時離三更天還有好幾個時辰,他總不能一直讓她侍寢到那個時候吧?

    新月返回營帳後就叫來莫刀,讓他派人多留意馬廄的情況。

    「皇上,您是不是懷疑玉嬪娘娘她和潛伏進圍場的殺手有勾結?」莫刀猜想。

    話說也真奇怪,明明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有大批殺手埋伏在圍場,可已經好幾天了,派出去的人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這圍場就在嘯山腳下,範圍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如若真的有大批殺手埋伏其中,定能查出點什麼。可那些人進了圍場後,就突然失蹤了,讓他的人遍尋不見。

    這樣的感覺讓莫刀很不安。

    「莫刀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朕都要她,活著。」

    「屬下遵旨。

    」

    莫刀抬頭看著面前的主子,心想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說,主子已經確定了那女人和殺手是一夥的?既然如此,主子為何不把她抓起來拷問,反而假裝不知地繼續留著她?還有,為什麼要她活著?難道主子算好了,近日那批殺手就會行動,而那個女人會幫助他們?

    可她都已經要對主子不利了,主子卻還要留她一命?這究竟是主子對她動了心,不忍殺之,還是主子想留著她的命,日後折磨她報復她?

    但主子的性格,即便要報復一個人,也絕對是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磨磨唧唧啊?

    這御曉芙到底對我家主子施了什麼咒,讓主子的性情都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了。

    新月服下御醫開的藥後便躺下休息。

    他的毒雖然解了,但身子還是損害得厲害,這一點從外面倒看不出什麼,只有新月自己知道,現在的他不能再運功動氣了。

    入睡前,他對莫刀吩咐,「今晚酉時,無論朕有沒有醒來,都把玉嬪叫來侍寢。」

    莫刀守在帳外,腦子裡還想著主子的事。

    主子都病成那樣了,還不忘那女人。難道說,那御曉芙就是用那方面的事情迷惑了主子,讓主子對她欲罷不能?

    可也不對啊?宮裡那麼多娘娘,環肥燕瘦的,哪個看上去比不御曉芙順眼?

    主子他自從登基選妃一來,也算縱橫情場的老手了,怎會栽在一個如此不起眼的御曉芙手裡?這裡面肯定有貓膩,絕對有!

    在莫刀琢磨他家主子為什麼會對御曉芙另眼相看的時候,馬廄中的御曉芙卻在想著如何對付今晚的侍寢。

    要是昨晚之前她肯定會絕望地說服自己,為救白嵐,侍寢就侍寢了,反正她來新末就是為了當新月的寵妃,被他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現在不一樣了,白堯的計劃是要活捉新月,並擄走他,只要御曉芙能完成這個任務,白堯就會幫白嵐徹底解毒,到時候,她就能和白嵐比翼雙飛。所以這具身子,她是絕不會讓新月那混蛋糟蹋的!

    可是看新月今天的反應,他是鐵定了心要讓她侍寢。

    該怎麼躲開這一劫,還能不影響到夜晚的計劃呢?

    對!裝病!我病了,他總不能還讓我侍寢吧?

    有了這個好點子後,御曉芙就開始琢磨如何生病的法子。

    如果真的生了病,肯定會影響今夜的計劃;可如果裝病,以新月的聰明,一定會派御醫來診斷,到時候露餡就糟了。

    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矇混過關呢?

    對了!有辦法了!

    此刻的御曉芙真想好好感謝她的白狐狸,要不是小時候他出的那些個可以讓御曉芙逃課的餿主意,這次她恐怕也無法順利過關。

    酉時,莫刀奉命來馬廄接御曉芙,卻不想看到她病怏怏地躺在稻草堆里,用一塊破布蓋在自己身上,哼哼呀呀的好像很不舒服。

    「莫刀奉旨接娘娘前去侍寢。」莫刀站在一旁說。

    「莫侍衛,我今夜怕是去不了了。」御曉芙將她的一條胳膊伸出來,將手背上的紅點展示給莫刀看說:「或許是白日裡受了風著了涼,現在起了一身的風疹,無法侍寢啊。」

    莫刀看了看御曉芙的手背後,眉頭一皺就轉身離開了。

    過了會兒,果然如御曉芙所料,新月派了御醫來。

    結果那御醫也診斷不出御曉芙到底是什麼病,但那一身的紅疹子卻絕不是弄虛作假點上去的。

    考慮到皇上是九五之尊,害怕御曉芙得了什麼怪病會傳染給皇上的御醫,當然也不敢大意,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向新月稟告的時候還是說玉嬪娘娘生了病,今夜不宜侍寢。

    「退下吧,朕知道了。」

    御醫退下後,莫刀就以為主子改變了主意,不會再招御曉芙侍寢,於是本著貼心忠僕的職責走上去請示道:「皇上,要不要屬下今夜就趕回宮裡,接閔貴妃來圍場?」

    新月瞪了眼莫刀,他害怕地喉嚨一緊就不敢再多說地往外退。

    主子的眼神簡直就是殺人的利器啊!被他瞪一眼,我的小心臟都快要嚇爆了。

    趁主子沒發怒前,快撤吧……

    「站住。」

    一聽這兩個字,莫刀嚇得跪在地上,「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他可真的是一心一意為了主子好啊!以為主子想找人侍奉了,才會為主分憂地提了那樣的建議,可誰知道主子不喜歡啊?下次,他真的再也不敢再擅作主張地出主意了。

    「如果今晚你無法把玉嬪弄進朕的營帳,就下去自領一百個板子吧。」新月把玩著手中的琉璃杯說。

    「皇上,御醫剛剛都說了,玉嬪娘娘她……」

    「朕不管她是得了什麼病,就算是病得快死了,朕也要看到她死在朕面前。明白了嗎?

    」

    「屬下明白。」

    莫刀明白了,他真的是明白了,主子對御曉芙是一種變了味道的愛,一種以虐為歡的愛,一種簡而言之可以稱作是「變態」的愛……要不然也不會知道御曉芙病了,還要讓她去侍寢,也不會說出就算死也要讓她死在主子面前的話。

    一定是三年前這個女人出賣了主子,傷害了主子,所以主子在面對她的時候就表現得不走尋常路了!

    莫刀一腳踢開馬廄的門,二話不說地將御曉芙卷進一張棉被中,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御曉芙掙扎著,心想難道新月知道她生病的消息後,要把她丟到荒山野嶺去?

    莫刀也不回答,悶聲快走。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新月,我要見皇上!」

    驚慌的御曉芙大喊大叫著,直到被扛進新月的營帳,丟在營帳內的大床上。

    「屬下已將玉嬪娘娘帶到。」莫刀向新月復命。

    「下去吧。」

    新月擺擺手,莫刀猶豫片刻後,不怕死地又一次提醒道:「玉嬪娘娘現全身出疹,而且奇臭難聞。」

    話說到這,意思就很明顯了,這女人不但生了病,而且還髒得很,皇上你不會飢不擇食地要寵幸這樣的她吧?

    「朕小時候出過疹子,一般的疹子過不到朕身上。至於這味道嗎?就像莫刀你喜歡吃臭豆腐,朕卻對他厭惡至極的道理一樣,這不喜歡的人覺著臭,但喜歡的人卻覺得奇香無比啊。」

    莫刀的一邊眉頭跳了跳,心想主子的嗜好怎麼越來越古怪了?

    這侍寢能跟吃臭豆腐比嗎?

    「可……」

    「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退下吧。」

    莫刀辯論不過自己的主子,又不敢再多言,只能安靜地退下。

    希望主子能懸崖勒馬地明白,他這種身份的人是真的不能吃臭豆腐,也不需要喜歡臭豆腐啊!

    莫刀叫了幾位御醫,讓他們弄點預防疹子,強身健體的湯藥熬著,一旦皇上這邊完事了,好及時送上去。

    新月走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拉裹住御曉芙的那床被褥,但御曉芙一個翻滾躲到床的最角落,用一雙怨恨的眼睛看著他說:「皇上,臣妾出疹子了!」

    新月淡淡地答:「朕知道。」

    「御醫說,這疹子是會傳染的!」

    「朕知道。

    「皇上大病初癒,若被染上,會有性命之憂的!」

    「朕不怕。」


    御曉芙在心裡痛苦地哀嚎!你不怕,我怕啊!

    好你個變.態新月,我都已經這樣了,還不願意放過我?!難道你非要逼我出大招,出狠招嗎?!

    「皇上,臣妾連續幾天沒沐浴更衣,身上全是馬屎馬尿的***臭味!」

    「這有何難?朕現在就傳人伺候愛妃沐浴更衣。」

    新月起身就要去叫人,御曉芙急忙叫停道:「等一下!」

    「皇上,御醫說臣妾出疹子,不能沐浴。」

    「那便算了,朕不嫌棄愛妃。」

    你不嫌棄,我嫌棄啊?!早知道裝病還會被抬到你面前,我就把自己泡在馬尿池了,看你嫌棄不嫌棄!

    新月又要去拉御曉芙身上的被褥。

    「御醫說了,臣妾這疹子起得突然,需要好好臥床休息。」

    御曉芙又把御醫搬了出來,你不怕被傳染,不怕我臭,可你總不能殘忍地讓一個還在大病中的病人去干侍寢這樣的體力活吧?

    「哦?」新月停下來,「到底是哪位御醫給愛妃問的診?」

    「臣妾不知,但是莫侍衛帶來的。」

    「那回頭朕問問莫刀,究竟是哪個昏庸的御醫胡言亂語。愛妃這說話的底氣,哪像大病之人?莫說侍寢這類小事,就是讓愛妃現在去戰場殺敵,怕也絲毫不成問題。」

    去戰場殺敵?!御曉芙驚詫地瞪著新月。

    兩人的眼神仿佛四道無形的兵刃,在空中互不相讓地廝殺。

    他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你御曉芙一看就不像大病之人,我不點破,你還要想怎麼鬼點子推拒?

    御曉芙心裡暗暗悔恨,自己不該跟他說那麼多廢話,就該躺在被子裡裝奄奄一息,裝命不久矣。現在好了,一下子被新月識破。

    「咳咳!」御曉芙乾咳兩聲,立馬裝得身體虛弱起來,「皇上說笑了,臣妾這樣的身子,莫說去戰場殺敵,就算讓臣妾走出這個營帳,怕是也力不從心啊。」

    「是嗎?沒想到愛妃病得如此嚴重。既然這樣,今夜的侍寢便算了。愛妃回去吧。」

    御曉芙一聽這話,激動地立馬從床上跳起來,「謝皇上恩典,臣妾告退。」

    顧不上解開自己,御曉芙就這樣被被褥卷著,像一根棍子般蹦

    跳著往帳外跑。

    「站住。」新月忽然發聲,叫住差一點就要離開的御曉芙。

    御曉芙不妙地回頭,心裡不停地祈禱,放我走,快放我走啊!

    新月看她裹在被子裡一臉緊張的樣子,差點輕笑出聲。

    「愛妃莫不是忘了什麼?」新月側過臉去,藏起眼底的笑意,不咸不淡地問。

    御曉芙心想,忘了什麼?我能忘了什麼啊?

    「臣妾什麼也沒忘。」

    「還是讓朕來提醒愛妃吧。」

    新月走到御曉芙面前,一伸手用力拉開被褥,御曉芙就從裹著她的被褥里被拋了出來。

    「現在,愛妃可有想起來忘了什麼?」

    御曉芙愣愣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左想右想,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臣妾不知,請皇上明示。」

    新月丟掉手中的被褥後,將雙臂平展開,一臉等待地看著御曉芙。

    御曉芙真是要抓狂了,她完全弄不懂新月在搞什麼?

    「還愣著幹什麼,快伺候朕更衣啊。」

    御曉芙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看著新月,臉上寫著一句話——你是在跟我說話?

    新月點點頭,「愛妃既有了離開的力氣,想必身子已然痊癒。這今夜侍寢之事,還是由愛妃來吧。」

    直到這時,御曉芙才恍然大悟,一臉憤然地指著新月,心裡大罵道——你丫坑我?!

    新月若無其事地抿抿唇,意思就是——我就是坑了,怎樣?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御曉芙咒罵著,卻不得不認命地走上去,伺候新月更衣。

    他似乎比三年前又高了一些,御曉芙需要仰起頭來,才能解開他最上面的一個盤扣。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御曉芙有些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想著今夜的她怎樣才能全身而退?

    盤扣也像在跟她作對,解了半天都還沒能解開。

    角度的關係,她呼出的氣息仿佛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地掠過新月的咽喉,他有種喉嚨發癢發乾的異樣感。

    「別動了。」新月握住御曉芙的手,停下她的動作。

    御曉芙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心想他又改變主意了?覺得我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

    「去給朕打盆洗腳水吧。」

    「哦。」御曉芙蔫蔫地應了聲,就出去打洗腳水了。

    等她回來時,新月已經脫去外衫,換上了就寢的內.衣。

    看來,他今晚是要對我勢在必得了?御曉芙憤憤然,恨不得將手裡的洗腳水倒在新月的臉上。

    「臣妾伺候皇上洗腳。」

    將洗腳盆放在新月面前後,御曉芙就蹲了下去。

    長這麼大,她還從沒有伺候過人洗過腳!想當年,就算她成了新雪公主的婢女,過著最悲慘生活的那段日子,也沒有給人洗過腳啊?

    這新月一定是看對我體罰的不過癮,又想對我進行心靈折磨了!變.態到令人髮指啊!

    在御曉芙咒罵新月的時候,新月也靜靜地看了御曉芙很久。

    說真的,他也有些遲疑了。

    長這麼大,他還從沒有讓一個女人給他洗過腳,拋開宮女不說,就連他的那些後宮嬪妃,至今也沒有誰碰過他的身體。

    他討厭和女人的肢體接觸,卻獨獨沒討厭過她?

    難道就只因為她長得像虹,就因為他們之間在三年前有過幾次意外的身體接觸?

    他忽然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想出這個主意。

    可眼下,人家洗腳水都端來了,他又怎麼好意思臨時退縮?

    御曉芙等了半天,見新月都沒有任何反應,就抬頭去看。

    新月來不及藏起的困惑表情,讓御曉芙心中更加不解。

    他在猶豫什麼?怕我在洗腳水裡下毒?

    還是他的腳又丑又臭,怕被我看到後,笑話他?

    還是他長了九個腳趾頭,或是腳上長了毛?

    御曉芙動起了壞心思。

    「洗腳水要涼了,臣妾伺候皇上洗腳吧!」

    語畢,御曉芙就抬起新月的腳,將他的鞋和足衣一股腦全脫了下去。

    光潔如玉的一雙腳,熄滅了御曉芙心中的邪惡念頭。

    他並不是因為腳有殘疾或醜陋,才猶豫,而是因為這雙腳美得足可以讓身為女子的她感到羞愧。

    「朕的腳,有這麼好看嗎?」

    略感尷尬的新月開口道,將腳從御曉芙的手裡抬起來,輕輕放進水裡。

    「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去給朕暖床吧。」

    他支走了御曉芙,倒是真有點怕她會將手伸進腳盆給他洗腳的想法。

    「皇上,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御曉芙提醒道,寒冬臘月才讓人暖床

    ,這都五月份了,暖個毛線球啊?

    「山里夜寒露重,朕大病初癒,畏寒怕冷,還是辛苦愛妃了。」

    「可臣妾沒有沐浴,這一身的污穢味會髒了皇上的龍床。」

    「朕不嫌棄。」

    御曉芙既不情願地上了床後,從袖子裡倒出剛才去打洗腳水時偷摘的漿果,壞笑著將它們放在了屁股底下,壓碎後左扭右扭地動了幾下,最後才安心地長吁一口氣。

    靜靜地等新月洗完腳。

    「愛妃可是困了?」新月走過來問。

    御曉芙急忙搖頭否認道:「不困不困,就是有點肚子痛,想必是月事要來了。」

    「哦,是嗎,那愛妃起來吧。」

    哈哈哈!這下你沒辦法了吧?我來月事了,沒辦法侍寢了?哈哈哈!御曉芙開心地在心裡偷笑著,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

    新月在看到她留在牀單上的污漬後,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啊呀!真不巧,沒想到月事真的來了?」御曉芙假裝訝異地捂著嘴說。

    「無妨,朕讓人換了便是。」

    新月叫來宮婢,很快就換了床乾淨的牀單。

    御曉芙看著煥然一新的龍床,心想這變.態皇帝不會還沒有斷了侍寢的念頭吧?

    「愛妃在看什麼?」新月抬起御曉芙背後的一縷秀髮問。

    「臣妾沒看什麼。」御曉芙又有些亂了陣腳,該用的招都用了,他怎麼還不放她走啊?

    「哦,那便看著朕吧。」新月走到御曉芙的面前,深邃的雙眸直視著她。

    這一瞬間,御曉芙有種胸口中箭的感覺,仿佛他的兩道視線已化成利箭正射在自己的心上,想要進到她的心裡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麼?

    一種莫名的忐忑和不安,像雪球般在御曉芙的心中越滾越大。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卻又沒辦法不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仿佛有種魔力般抓著她,讓她無處可逃,也無法閃躲。

    許久,他終於再次開口道:「既然你的主子放棄你了,要不要考慮看看,以後跟著朕?」

    御曉芙緊張是緊張,卻還沒有緊張到失去理智。

    「皇上說笑了,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當然是跟著皇上的。」

    「那朕問你,今夜你的主子會有什麼舉動?」

    御曉芙心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臣妾的主子既已拋棄了臣妾這顆棋子,又豈會再告訴臣妾他的計劃?」

    「那以你對你主子的了解,覺得他會把那些殺手藏在哪?」

    御曉芙的手再次攥緊,心想這新月是如何得知有殺手埋伏在圍場的?他這樣問,是已經有了提防啊。

    「臣妾真的不知。」

    「是真的不知,還是想不起來?要不要朕幫你回憶一下,那些殺手是藏在西面的山谷,還是北面的峽谷,又或是南面的沼澤,東面的霧林?」

    新月聲音平緩而有節奏地說著,仔細盯著御曉芙,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臣妾真的不知。」御曉芙低下頭去,她的心砰砰亂跳著,生怕再這樣被逼問下去,自己就會被新月看出破綻。

    他既然這樣問,就說明他還不確定殺手藏在哪裡。

    然而,她卻沒想到,新月已從她的眼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當他在說那些地方的時候,只有一個地方,她在聽到後,瞳孔有了微妙的變化。

    那裡就是殺手埋伏的地方,他確信無疑了。

    「罷了。朕有些累了,愛妃就先退下吧。」

    御曉芙如獲大釋地鬆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後就急忙往外走。

    「御曉芙,」他突然叫她,沒有叫她愛妃,更沒有叫她其他的稱呼,而是用了一個對她來說有點久遠,卻又那麼熟悉的叫法——直呼其名。

    「如果我說,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已經不再恨你了,你會不會信?」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清澈地仿若流過山澗的清泉,不夾雜絲毫的猜忌和算計。

    御曉芙有些恍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新月會提到三年前的那件事?他說不再恨她,究竟是真還是假?

    她留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婢女,他是尊貴的太子,但他卻從沒讓尊卑橫在他們之間。她罵他,整他,他也同樣回整她。

    她覺得那時候的他,應該稱的上是她的朋友。

    「我信。」

    這就是御曉芙的回答,「我」信當年身為「朋友」的新月,因為信他才會答應和他一起逃走。

    但身為「臣妾」的御曉芙,卻未必會信如今身為「朕」的新月。

    「退下吧。」他恢復了之前的語氣。

    新月年少時便是令人敬畏的

    「冷麵太子」,如今他登基為月皇,其雷霆手段更是震懾世人。

    這種成功與他的辦事風格有很大的關係。

    世人皆知,月皇處事幹練果敢,冷血無情,即便是自己的親舅舅,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說殺就殺。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那顆心早在多年前,隨著虹的去世而徹底封閉。

    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也不會把任何人放在心裡。

    可三年前,他遇見御曉芙之後,原有的堅持開始悄悄改變,他開始在意這個和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開始在她身上尋找屬於虹的影子,也開始被她一點點侵入自己的心。

    但命運就是這般可笑,他最後竟被她出賣,差點命喪黃泉。

    說能原諒她的話,是在今夜之前他從沒想過的一件事。

    因為,他從不會放過自己的敵人,也絕不會對自己的仇人心慈手軟。

    他一直記著她當年的出賣和背叛,也一直沒忘記要向她報復的念頭。

    但,就在她入宮後,就在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後。

    他開始發現,原來自己長久以來的念念不忘,並不是仇恨,而是想念……

    所以,他決定再給她一次的機會。

    如果今夜,她沒有再次出賣他,他會原諒她。

    「嘶——!!」「嘶——!!」

    三更時分,馬廄里突然傳出馬匹躁動的聲音。

    有人開始大喊:「著火啦!快救火——!!」

    通天的火光將黑夜照亮,人們四散呼救著。

    「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駿王爺匆忙趕到火場,指揮眾人滅火。

    一早換了衣服,偽裝過自己的御曉芙混在撲火的人群中,趁亂來到了駿王爺的身邊。

    營帳內,已經被吵醒的新月剛詢問過進來稟告的莫刀,微皺起眉頭,揉了揉太陽穴道:「她終究是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莫刀不解地抬頭看向新月,心想主子說的她是御曉芙?可主子要給她什麼機會?

    「莫刀聽令,」新月吩咐,「今夜務必將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她終究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原諒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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