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斯諾特

作品:《零鴉

    人生的意義對於每個人來說各有所不同,大概是因為各自的追求不同吧?如果說,人各有命上天註定,那麼上天又有權利肆意的剝奪人的生命嗎?

    恍惚如夢,光影閃爍,血如酒,酒如血,漠視的雙瞳中倒映著用河流玉所精心製作的月光杯從自己的眼眶中滑落,摔在地上,伴隨著一聲清響,杯壁上那用金線所先前的精美紋絡頃刻間化作了一潭碎削,如同黑夜中的星光放著久遠卻短暫的光華,杯中血紅的美酒與鮮血融為了一體。

    「王后!!」侍女驚慌的大叫道:「有刺客!!」

    宮殿房間的大門被一把推開,一個帶刀的侍衛衝進了房中,彎下腰慌張的看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王后,憤怒的望向宮女:「刺客了?刺客朝什麼地方逃了?」

    宮女戰戰兢兢指了指窗外。

    侍衛眉頭一皺,縱身跳窗而出。

    空留下了年幼的王子和已經蜷縮著身子還沒有從王后的死亡中回過神來的宮女。

    王子冷漠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就如同死去的人並不是他的母親一樣,大概就是這份冷漠才讓他縱然天賦秉異卻也不受國王喜愛的原因吧。又抬起了頭看著宮女,王后就這樣在她的面前被刺客給殺死了,雖然她確實沒有什麼能耐,可以改變什麼,但是大概會成為國王怒火下的犧牲品吧。

    默不作聲的思考著,王宮刺殺,可不是尋常的刺客能做到的,一定預謀了很久,方才那個刺客的目標分明是自己,只不過這個倒在地上的女人奮身將自己推開了而已,自己躲過了一節,只是她卻葬送了性命。如此安排緊密的刺殺,應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正當年輕的王子思索著,果然一個黑影再次從窗戶外跳了出來。鬼影神速,一劍刺向了自己。王子沒有絲毫的懼怕,也沒有絲毫想要躲閃的意思,只是遺憾的看著躺在地上女子,心中默哀道,所以你這樣浪費自己的生命又是何苦呢?隨後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終結。

    然而隨之傳來的卻是一聲清響,這應該不會是刀割破喉嚨或者刺破心臟的聲音吧?王子再次睜開了雙眼。一個壯實的男子擋在自己的面前,手中的長劍與此刻的匕首碰撞在一起。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行刺王子!!」

    刺客自然是不會回應他的,見一擊不成,立即與男子拉開距離,縱身再度從窗戶中離去。

    壯漢沒有追擊,而是先檢查了王后的屍體,皺起了眉頭,隨即立刻回到王子面前,半跪下:「殿下,屬下來遲了!」

    王子沒有回應他,看向窗外了,早已經聽不見盜賊的腳步聲了。片刻之後,方才追出去的侍衛回到了宮殿中,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看來是沒有達到他的目的。看見宮殿中護著王子的壯漢:「遼貊將軍,你來了?」

    「王后和王子遇刺,你作為王后的貼身侍衛,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王后遇刺後,第一時間我已經趕到了,剛才正好去追殺刺客去了!」

    「荒唐!」壯漢怒喝道:「你身為侍衛,居然將王子一人留在了這裡。你難道不清楚一個已經殺了人的刺客,和一個活著的王子誰更重要嗎?」

    「遼貊你別將罪過都往我的頭上推,王后在這王宮中遇刺,難道不是因為你這皇家護衛軍統帥玩忽職守嗎?」

    「王后遇刺,確實是我失職了。這點我自然會像陛下請罪的!」遼貊並不想與侍衛爭吵,關切的看著王子:「殿下,你沒有受傷吧?」

    王子搖了搖頭,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屍體上,看著這個女子,王子淡淡有了一絲悲傷,這並非是兒子喪母那樣的傷感,只是覺得有些可惜,雖然對這個女子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畢竟相識一場,就這樣看著她離開,任誰還是會有一些不舍的。

    看著母親的遺物,王子將掛墜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概是看到了這枚掛墜的原因,竟然會回想起自己幼時所遭遇的這場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刺殺,這是自己所遭遇的第一次刺殺,然而並非是最後一次,隨後的日子裡,凌塵.蘭斯洛特王子又遭遇過了很多場幾乎危險的刺殺,不過卻都被自己那位原皇家護衛軍統帥,現在自己的貼身護衛遼貊所一一化解了。也正因為那一次自殺,國王失去了心愛的王后,而且還沒有抓到刺殺王后的兇手,無處釋放的怒火自然只能朝著這位失職的統帥發泄,罷免了他皇家統帥的職務,將其降至為了王子的貼身侍衛。

    剛剛思索著,這位盡職的侍衛走入了王子的營帳中:「殿下,陛下的特使來了。」

    王子依然沒有說話,對著古銅鏡子整理了理自己的著裝,走出了營帳,不帶神色的跟隨著恭候在營帳外的特使,騎著戰馬,一路徑直進入了騎行多長時間,便進入了斯諾阿爾城。這裡便是雷斯諾特王國的都城,斯諾埃爾,這原本是一個精靈的名字,用人類的話語來翻譯的話應該稱她為蒼雪,雷斯諾特一世,赫菲.雷斯諾特為了祭奠他早逝的妻子,將國家的都城以她妻子的名字命名,從而流傳至今。

    這座莊嚴的城市原本是由深藏於山谷中的部落合併而成,因此便圍繞著山巒建立了守護著城市的石牆,因為就地取材的原因這裡的建築都是用厚實的石塊做成,清灰色的街道,讓城市沒有了理應具備的繁華,反而充斥著一個情況的森嚴。

    馬蹄輕輕踢踏著冰寒的石塊,這裡地勢靠北,此時雖然剛剛入春,但是城市還是如同冬天般一樣嚴寒,因為這嚴寒的天氣,讓本就森嚴的街道顯得更加的冷清。街道上只有偶爾的幾個早起的小販叫賣著自己的商品。

    一陣寒風吹來,王子理了理自己厚實的斗篷,讓它包裹得更加嚴實些,進城之後又走了半時,才到了皇家的馬廄。一個身著錦袍的人已經等候在那了,看到了王子,擔憂的走了過來。恭敬的行禮說道:「殿下,大王子已經先進去了,你才剛回來,陛下就立即召見你,一定是大王子惡人先告狀。現在大臣們都在等著你,你要小心啊!」

    雷斯諾特王國的國政是由國王執掌朝政,在國王之下,便是丞相、總司以及大將軍。這三人被稱為三元,丞相總理百官,大將軍掌握兵權,而總司負責檢查。王子眼前這個年前人便是如今丞相的長子琉風.斯坦提。他年紀與凌塵相仿,相比之下琉風稍微要大一些,從小便與凌塵一起長大,也因此,拖凌塵的福氣,也目睹過多場在他面前上演的刺殺,唯一不同的是主角不說他;他很佩服凌塵總是淡然面對著危險此刻的勇氣,而佩服之餘更多的是想要像遼貊一樣幫助保護這個看起來弱小的王子。不過可惜的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凌塵越長越發的高大,而琉風卻沒有在武藝的天賦,畢竟自己的父親是丞相而不是大將軍,多次習武以失敗告終之後,琉風只得子承父業,開始了跟隨父親學習,文也好,行文可以如刀,筆墨亦可誅心,既然不能如遼貊一樣貼身保護凌塵,那麼只能在其他自己能夠做到的地方好好幫助他了。

    看著琉風擔心的眼神,王子不言,點了點頭,將馬繩交予下人,在遼貊與琉風的陪同下跟隨著特使走向了國王的宮殿。

    這座宮殿對於凌塵來說並不陌生,畢竟是裝載著自己童年的殿堂,宮殿的名字名為赫菲殿,原本並不叫這個名字,不過當一世過世後,雷斯諾特.二世為了祭奠父親,便將這座殿堂改為了父親的名字;並沒有因為是國王的殿堂而顯得奢華,城中的建築一樣,同樣是用青石塊鑄造而成,而也因此顯得莊嚴、威嚴。

    特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與殿堂的守衛通報之後,不一會便傳來了國王的指令,凌塵大步步入了殿堂中,此時宮殿只有五個人,為首的自然是國王,雷斯諾特三世,曹樂.雷斯諾特。在國王身旁的便是方才琉風提到的大王子誓隕.雷斯諾特。而剩下則是琉風的父親丞相郭煜.斯坦提、同樣位於三元之一的千鱗.赤紅,以及丞相麾下掌管全國財務的財務大臣殤英.曼。此時殤英正在想國王匯報著:「……運河的修建,總共耗時半年,動用工匠六千人,花費國庫金幣七千萬。延期兩個月,超出預算兩千五百萬。」

    國王抬手示意殤英停下,轉身看向進入宮殿的王子:「他說的可屬實?」


    「屬實。」凌塵簡單的回答道。

    「弟弟!這次運河修建可是立體的建議,父親可是信任你才全權交由你負責,如今怎麼會不但消耗如此巨大,還延誤了怎麼長的時間?」

    凌塵還沒有回答,身旁的琉風上前一步:「誓隕殿下,凌塵殿下預定的工期和資金本來就是綽綽有餘的。今天的結果難道不是因為誓隕殿下中途以安撫國民為由,強行調動了我們的資金以及工人。同時還在我們修建階段沒過多久就來進行一次突擊性的檢查,延誤了我們的工程,最後迎上了寒冬,無法繼續動工才消耗了這麼長的時間,同時消耗了這麼多的金錢!」

    「誓隕,他說的可屬實?」國王看向了大王子,冷冰冰的詢問道。

    「父親,你是知道的,卡烏克城周圍每年到達冬季就會爆發寒潮,早已經民生哀怨了,所以我才覺得在今年冬天到來之前先將物資送達卡烏克城,以對抗寒潮,當時我向父親稟報過的。」

    「確實有這件事。」曹樂點了點頭:「可是你可沒有說過你要調動你弟弟用來修建運河物力和人力。」

    「當時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凌塵他們本來也是在卡烏克城修建運河,而且一開始他也表示過他的預算是遠遠足夠的,所以我才調動了他們的勞工。」

    「這樣說來也不能全怪罪凌塵。」國王說著看向凌塵:「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凌塵看著國王的眼神,那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似乎等待這凌塵給予他滿意的回答,那麼他所期望的回答是什麼呢?曹樂.雷斯諾特即使算不上一個傳奇的國王,但是絕對不是一個糊塗的王者,即使稱不上賢明但也絕不平庸。而與曹樂相比,自己這位哥哥就顯得太過衝動和激進,幾乎一言一行都能輕而易舉的被人看穿,他與自己的都已經成年,而這個新的王朝,也早已經到了立下儲君的時間了,雖然誓隕是大王子,可是凌塵的母親卻是王后。論身份其實兩人都有競爭儲君的機會,而如果論表現,大王子雖然激進衝動,這二王子卻總是碌碌無為,與其說他沒有才華倒不如說他絲毫不想表現自己。與大王子每年的豐功偉績相比,凌塵幾乎就如同一個安然在家的小王爺。這次修建運河也是忍受不住琉風日復一日的建言,才向國王請命的。雖然結果並不怎麼理想,但是明眼人應當都看得出來,主要原因還是這大王子故意使壞,國王既然沒有戳破,也沒有怪罪自己的意識。那麼他心中誰又是他所設想的接班人了?還是說其實他也沒有拿定主意,才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凌塵心中嘆息,他可最討厭被人有所期待了。

    眼神依然淡漠得不像是在討論自己一般:「沒有。」

    曹樂眉頭微皺,看來這確實是他不希望聽到的答案。

    這時丞相開口了:「陛下,這次事出有因,兩位王子都是為了國家著想,況且雖然耗資是高了些,不過這運河也算是建立好了,等天氣回暖之後就可以開始使用,凌塵王子也算是有功,我看功過相抵,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曹樂點了點頭,看向凌塵:「運河這件事情,我也不怪罪你了,由你訓練的秩序軍團聽說最近情況很好?」

    凌塵看著曹樂,看著他又有些期待的目光,似乎是想讓自己說些什麼,然而父子兩人對視了片刻,曹樂忍不住了:「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恩……」

    「凌塵,父親的意思是讓你匯報一下秩序軍團的情況。」

    「秩序軍團,總兵力四萬,其中騎兵一萬,配備馬匹三萬匹,步兵兩萬,弓兵五千,混雜兵種五千,與榮耀軍團演習勝率為百分之五十,其中防守戰勝率為百分之五十六,進攻戰勝率為百分之四十五,遭遇戰勝率為百分之四十九;與狂戰軍團總勝率為百分之五十七,防守戰百分之五十七,進攻戰為百分之四十六,遭遇戰……」

    「行了行了!」曹樂揮了揮手示意凌塵不用繼續說下去了。失望的看著凌塵:「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要匯報,那麼你就回去休息吧!」

    又是這樣的眼神,凌塵不覺有些厭惡,低頭謝禮,轉身便離開了宮殿。

    「殿下?」琉風交換了一聲,然而看著凌塵頭也不回了的離開,值得跟國王行禮之後追著凌塵而去。離開之後,國王嘆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

    「父親,秩序軍團作為我國三大軍團之一,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絕對服從秩序規則,我看弟弟是每天呆在秩序軍團裡面,都要被這個軍團的風氣給帶傻了。」誓隕說道:「不如暫時解除他軍團長的職務,讓弟弟離開斯諾阿爾,出去散散心。」

    「讓他離開斯諾阿爾?」曹樂思索著。

    這時已經沉默了許久的總司千鱗.赤紅開口了:「我聽說最近在哥特赫城附近似乎出現了很多魔獸,不如讓王子殿下去討伐一下這些魔獸,算是讓王子散散心吧!」千鱗.赤紅,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人形的狐狸,在這個世界中主宰著大地生物並非只有人類一種,擁有智慧的的物種有很多,除了人類之外,還有精靈、犬族、貓族等,而這千鱗赤紅就是狐狸族的一員。

    「哥特赫城嗎?」曹樂將目光頭像了丞相。丞相朝著他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辦吧!」

    走出了赫菲殿,一直跟在身後的琉風實在是忍不住了:「殿下!我不明白!」

    凌塵停下了腳步,看著他。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明明有理在先卻不予大王子爭論,更不明白你明明看懂了陛下的意思,卻還刻意的裝著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

    凌塵看著他一副氣不過的樣子,想來這畢竟算是他在這裡最為要好的的朋友:「期待越大,伴隨而來的失望也就越大,我只是受夠了別人的期待,也看膩了人們失望的表情僅此而已。」

    「啊?」

    「所以別對我懷有多少期待。」說完扭頭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當然也包括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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