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年徐清風

作品:《變身有術

    七月流火。

    暖洋洋的季風吹過,帶來海洋里潮濕的鹹味兒。

    海水在風中顫抖,一層層細密的皺紋隨風捲來、消逝。

    漫長的沙灘,反射著太陽的光。

    一片巨大的樹葉被當作遮陽傘插在沙灘上,隨風輕擺的樹葉之下那跳動陰影中,有一張做工粗糙的竹椅,椅子上,躺著一個歲的少年。

    少年光著背,只圍了一條獸皮裙,裸露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古銅色。

    他慵懶的閉著眼睛,嘴巴里傳來輕微的鼾聲。身子隨著竹椅輕輕的晃動。竹椅的腿邊,臥著一隻同樣懶洋洋的小動物。小動物的個頭不大,如同成年貓一般大漆黑髮亮的皮毛,蜷縮起來,看著像一塊大煤球。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少年打著哈欠醒過來。

    懶洋洋的看著面前望不到盡頭的大海,倍覺無聊。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少年就沒有離開過這個荒島。

    「煤球,中午去打獵嗎?」少年問那煤球。

    煤球睜開眼,衝著少年哇唔的叫了一聲,繼續閉上眼睛,呼呼的睡。

    「媽的!老子發現你是越來越懶了,明天就把你燉了下鍋,老子已經很久沒吃肉了。」少年厭煩的一腳踢開煤球,正準備回到住處做飯。卻一眼看到不遠處簡陋的木棚下,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步履蹣跚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青年的臉色蒼白,上衣被扯開,露出觸目驚心的一條傷口。看位置,傷口若是再偏離一寸,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了。傷口的周圍,撒著一些草灰,草灰和著血,看起來髒兮兮的。但是青年很清楚,就是這些髒兮兮的草灰,保住了自己的小命。青年一邊走一邊看著少年這邊,眉宇間流露出一絲警惕和疑惑。

    快到近前的時候,青年停下腳步,有些微微發愣。他有些意外,狐疑的問少年,「是你救了我?」

    「不用客氣。」少年嘿嘿的笑著,看著青年的眼神里流露著異樣的光。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人類說話了,能有個人說說話,讓他很興奮。

    「我的變身珏,也是你拿走的了?」青年沒有流露出任何感謝的意思,語氣中反而帶著一絲隱約的怒氣。

    「變身珏?」少年一愣,攤開手掌,看了看掌心裡的一枚水晶一般的事物,笑了笑,丟給青年,說,「我見你命都快沒了,還死死的抓著它,心下好奇,才拿來玩玩。」

    青年接過那塊拇指大小的水晶,死死的抓住,警惕的神色也便稍微舒緩。「這裡是什麼地方?」說話間,青年將那水晶收進手指上帶著的儲物戒指。他早該把水晶收進儲物戒指,只是昏迷的太過突然,讓他沒有來得及那麼做。

    「荒島。」少年說。

    「你怎麼在這?」

    「說來話長。」

    「島上還有什麼人?」

    「沒了。」

    「噢。」青年應了一聲,看著少年,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說,「謝謝。」

    「說了不用客氣。」少年嘿嘿的一笑,說,「你是修真者嗎?」

    「是啊。」青年擰著眉頭看了看少年,說,「看起來你不過歲模樣,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少年說,「原本不是我一個人。我爹娘在三年前死了。這裡從來沒有人來過,死人都沒有。你是我見過的除了我爹娘外的第一個人。」

    青年微微一笑,大概是體力有些不支,盤腿坐在沙灘上,看著一望無盡的大海,說,「這裡距離大陸很遙遠,海路也不太平,沒有五品海船,休想離開這裡。」又看了看少年,青年心中一陣唏噓。

    多少年來,很多修真者厭倦了紛紛擾擾的世界,最終選擇逃離。想來少年的父母,也是如此吧。

    少年挪了一下竹椅,坐在椅子上跟青年閒聊。「你說這些我是不懂的。我爹娘臨死前教了我一些修真的基本心法,我現在不過鍊氣一層。你呢?到了什麼修為了?」

    青年沒興趣跟一個小屁孩兒閒聊,但總歸是閒來無事,才說道,「這裡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的地步,若是沒有晶石之類輔助,修真等於白費功夫。至於我,金丹,距離聖境,一步之遙。」

    「咦,金丹啊,那算是高手了吧!」少年感慨了一下,又問:「那塊變身珏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

    青年說,「你沒有聽你的父母說過嗎?」

    少年搖頭。

    青年說,「變身珏,可以讓修真者成為純陰之體。」

    「呃。那又怎麼樣?」

    「一千年前,通天路被毀,焚天之火充斥其中,只有純陰之體,才能通過。而且,通天路的天火影響了整個修真界,純陽之力都被天火吸收。如今的修真界,只有純陰之體,才能更快更容易的修行。」青年說著,就不禁嘆了一口氣。

    若非如此,他也沒必要為了這枚變身珏拼命了。看看手裡的變身珏,再看看胸口的傷口,青年有些痛苦的搖搖頭。

    這裡靈氣如此稀薄,肯定不會蘊育什麼天才地寶,靠著自己儲物戒指里的那點兒傷藥,只怕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痊癒了。等到身體一痊癒,就立刻使用變身珏。免得夜長夢多。等到變成純陰之體,修行之路,也就會輕鬆許多了,想到此,青年臉上漾起一絲微笑。

    三品變身珏!

    應該可以直接讓自己變成純陰之體吧。


    到時候,一定要重返家鄉,讓那些欠自己債的人,十倍償還!

    少年眨巴著眼睛看著青年,好大一會兒,才小心的問,「純陰之體,是不是指女人?」

    青年從美好的暢想中回過神,微微一笑,說,「是,又不是。」

    「此話怎講?」

    「純陰之體指女人,但女人並非都是純陰之體。」青年說,「每個人的體質都是駁雜不純的。天生的純陰之體那是天才。」提及天才兩個字,青年的神色微微動容。這兩個字,讓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過往。

    把煩躁的心思拋開,青年看向少年,卻一眼瞥見少年腳下的煤球,愣了一下,覺得這煤球一般的傢伙,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不過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它是」

    「它啊,它叫煤球。」少年說,「你知道它是什麼動物嗎?」

    青年搖搖頭,說,「不清楚,不過它的神態雖然慵懶,但眼神很犀利,應該是一頭凶獸。這個島上土生土長的嗎?」

    「那倒不是。跟你一樣,海水衝來的。」少年笑道,「當時它只是一顆蛋,我本來想煮了吃的。凶獸嘛偶爾會很兇。」說話間,那煤球張開前肢,抱住了少年的腳腕,被少年一腳踢開。

    青年一怔,凝眉道,「卵生的?」青年審視著煤球,良久,才說,「難道是嘲風?」

    「嘲風?」

    「龍的第三支後裔。看著像,但我不能確定,我沒見過這么小的嘲風。」

    少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說,「不會吧?這傢伙會是龍的後代?怎麼看都不像啊。」

    青年笑著說,「這種生物天生會修煉,達到一定的境界,會進行一次大脫變,最終化為人形。以後你要是見到頭上長角的人,必是龍人無疑。」

    「啊?」少年非常意外,「化為人形?你見過龍人?」

    青年淡然一笑,說,「不足為奇,龍人是很常見的,很多修真者都喜歡養一些龍仆。」

    龍仆?

    少年有些意外,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龍的地位好低啊。

    少年瞥了一下在自己腳跟上磨嘰的煤球,嘴裡嘖嘖有聲,「這傢伙會變成人形?」想想覺得好笑,少年忽然站起身,把煤球抱起來,讓煤球的腹部對著青年,問:「你看它是公的還是母的?我瞅了一年多都搞不清楚。」

    青年笑道:「幼龍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只有它們化為人形的時候,才會選擇變成男人或者女人。」

    「呃」

    大概是看到少年抽搐的表情很有趣,青年忍不住逗他說,「荒島之上生活也挺無聊吧,你可以讓它變成女子。」

    「」少年一時無語。

    「不過這裡靈氣太稀薄,它想化為人形,很難。」青年說著,笑了笑,看了一眼少年身後的竹椅,站起身來,走過去,在上面躺下,看著湛藍天空,舒服的喘口氣,道,「你的小日子,看起來也挺自在的。」

    「還好啦。」少年也不介意青年躺在自己的竹椅上,席地而坐,感受著沙子的溫度,看著茫茫大海,說,「就是每年的八月份中的幾天最是難過。」

    「八月份?」青年凝眉一愣,又恍悟道,「是了,聽一些人說過,八月看海海看天。每年的八月份,這一大片海域都會巨浪翻騰、風雷呼嘯。倒是奇特。」略微計算了一下,青年說道:「沒幾天了啊。」

    「是啊。」少年道,「你是修真高手,不用擔心啦。想來八月份過去,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吧。」

    「沒有五品海船,沒法離開。」青年說。

    「你這麼不急不躁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被困荒島的心態,我知道你有辦法離開。」

    青年愣愣的看著少年,片刻,笑道,「你年紀不大,心思不少啊。」

    少年也跟著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青年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笑著胡謅說:「我叫呂布,你呢?」

    青年隨口答道:「貂蟬。」

    「啊?」少年上下打量著青年,好大一會兒,才說,「其實我叫龍傲天。」

    青年笑笑,無所謂的說道:「哦,我真的叫貂蟬。祖上御貂成名,故以貂為姓,我生在蟬鳴季節,以蟬為名。」

    我去!

    少年苦笑。

    難道只是巧合?

    算了,天也不早了,干點兒正事吧。

    少年說,「好吧,其實我也不叫龍傲天。我叫徐清風。你先在這休息吧,有點兒餓了,我去做點兒飯。」說著,少年起身離開。

    青年只是笑笑,並不在意「徐清風」這個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看著少年的背影,愣了一下,他發現少年的左腿,竟然有些殘疾,之前倒是沒注意。這個瘸腿的少年的那種隨意自然的神態,讓青年總是難以把他當成歲的少年。

    大該是獨自一人生活的久了,早熟一些也很正常吧。



1 少年徐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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