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宗門會武

作品:《誘蛇:青卿為妻

    艷陽照耀著蒼翠的山林,層層疊疊的枝葉與炎熱的暑氣做著博弈,為林下擂台周圍聚眾圍觀的青澤宗弟子們爭得一絲清涼。

    「那就是白家那小子的靈獸啊,帶了個面具啥也看不見啊。」

    「腰腹以下是蛇身,這算化形麼?」

    「昨天沒來看,聽說和體修那邊老三打的,還贏了!」

    「是啊,不過也只能說勉強贏了,傷得還挺重的。」

    「那今天不好好修養還打啊?這麼狠心?」

    「你拿只靈獸當個寶貝疙瘩,奇珍異寶的餵養個二十多年,結果啥天賦也沒激發出來,你咋想。」

    「我覺得是他太貪了,他爹就算給他找全天下所有的靈獸蛋,也不可能孵出個直接化形的啊,當化形的靈獸是什麼大白菜麼。」

    「白朮他可是二十一就築基的天才,聽說是他這個靈獸拖累的他修為停滯了,好幾年沒突破了。」

    「我特麼十年了還在鍊氣九階沒突破呢!」

    「人家可是天才。」

    「切,我要有個好爹當族長我也能是天才。」

    修士五感本就靈敏,台下的聲音從最開始的竊竊私語,到後面的肆無忌憚,聽得白朮眉頭越鎖越緊。

    目光掃向一旁半人半蛇的女子,在她肩膀位置停留片刻,隨後移開。

    「快點結束。」

    說罷,也不等蛇女的回應,抬腳邁向擂台中央。

    「是。」戴著青銅色面具的蛇形女子佝僂著上半人身,雙手交握疊放在腰腹前,謙卑的垂首應答。

    待白朮走出兩米後,才扭動腰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隨。

    今天,是青澤宗五年一度,宗門會武交流的日子。宗內各門弟子都可上擂台與非同門的弟子比試,目的是為了讓弟子們多去了解各門的不同之處,以及擴大交際。

    青澤宗修行御獸這一門的修士不少,但其靈獸能化成人形的,卻只有門主一人,幾位長老都沒有。且門主的靈獸極少以人身露面,不是他們這些弟子能有幸看到的。

    白家嫡系白朮的黑蟒還是個未孵化的蛋時,便被其家族長老預言是不可多得的高品靈獸。但養了二十多年,只有體型產生了變化,從一根短小的細繩長成五米長、半米粗,其它天賦一點沒有顯現出來。

    白家雖不是什麼大家族,但也是流傳了千年的御獸小家族,有些自家培育靈獸的秘法。他們對這條黑蟒的期望值太高,想要利用外力激發黑蟒的天賦,卻不想過猶不及,成了如今這半人半蛇的模樣。

    雖然不是什麼真正的化形靈獸,但也落著個稀奇。

    且昨日大比中,贏了鍛體門內門三師兄,更引來諸多好奇者,借宗門會武前來一觀,這也導致白朮所在的擂台成了圍觀人數最多的一處。

    「在下劍門內門弟子,趙珂陽,請賜教。」一身月白短打的少年抱劍行禮,言談舉止禮數周全,眼底透露著一絲興奮。

    「御獸門內門弟子,白朮。請賜教。」白朮抬手行禮回應。

    「鐺~!十五日,第三場!開始!」

    裁判的聲音還未落地,蛇女的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趙珂陽只覺眼前一黑,蛇女身影已迎面撲來,只得迅速抬劍招架。

    「鐺!刺啦啦——!」

    漆黑的利爪與光潔的劍面摩擦,激起一道星火。

    還未待反擊,腳下一道勁風襲來。趙珂陽立刻借力於劍面,撐起翻身後躍,讓襲來的黝黑蛇尾抽了個空。

    趙珂陽抬手挽了個劍花,端正神色。

    這次,蛇女卻沒有再率先出招,一雙暗紅的細瞳緊緊地鎖住趙珂陽,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指尖輕微擺動。

    趙珂陽餘光偷偷瞥向擂台下的一方,蛇女警覺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隨即察覺不對。

    但凌厲的劍光已迎面襲來,趙珂陽手中的劍挽出數道劍花,令人分不清虛實。

    劍尖直指面門前的瞬間,蛇女上半人身後仰下落,以極其柔韌姿勢躲過劍招。

    見一招未中,趙珂陽調轉劍勢,向下刺去。

    蛇女腰腹發力,上身側滑到趙珂陽身後,下半身黑亮的蛇尾猛然抬起,抽中趙珂陽的後背。

    被抽飛的少年凌空一轉,落到了蛇女身後,白朮的身邊。

    白朮也反應過來,掐了個防禦訣,向蛇女這邊飛奔。

    然而跑的再快也比不上平日裡劍體雙修的劍修,銀光閃過,直指白朮。

    「噗。」

    防禦訣破碎的瞬間,銀白的劍身被一隻覆蓋著黑色鱗片的青白色手掌握住,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與劍的交合處滴落。

    「我不會傷到」

    不待趙珂陽說完,蛇女似乎沒有痛覺一樣,緊握著劍,回頭確定白朮沒有受傷,並跑到安全位置後。右手繼續發力握住劍刃,左手化爪掏向趙珂陽的腹部。

    「喂,她已經受傷了!你還要打啊!」趙珂陽抽劍躲閃,向跑到擂台邊緣的白朮喊話。

    白朮看著追逐的一人一蛇,張了張嘴,咬牙道:「你心疼它?你認輸啊!」

    「!」趙珂陽氣憤的瞪了白朮一眼,「你們御獸門是這樣對靈獸的啊?真行!」

    說罷,翻身後躍至蛇女身後,蹲身握劍,橫掃向蛇女的腰腹,蛇女竟也不躲閃,貼身向前,硬接下一劍。同時利爪向下,抓向趙珂陽的喉嚨。

    趙珂陽側身一滾,卻未防備到那裡已經埋伏著一條蛇尾。

    蛇尾用力,整條身段順勢而上,一人一蛇便緊緊纏繞在一起。

    冰涼濕滑的鱗片緊貼著趙珂陽,身體的束縛感越來越重。

    「別!別收緊了,我的劍在裡面,會割傷你的!」趙珂陽漲紅了臉,不知是被勒的還是羞的。

    畢竟,蛇女雖說是靈獸,但上半身形與尋常女子無異,而且更加優秀。貼的這麼近,實在是讓未經人事的趙珂陽不知所措。

    「你認輸。」沙啞的女聲從青銅面具里傳出。

    「啊?」趙珂陽一愣沒反應過來。

    蛇女以為是他不答應,蛇身收的更緊,未受傷的手覆蓋到趙珂陽的脖頸上,冰涼的觸感激的趙珂陽打了個哆嗦。

    「鬆手。」伴隨聲音落下的,還有蛇女手腕上溫熱帶著薄繭的大手,看似只是輕輕搭在上面,卻令蛇女手腕無法動彈分毫。


    蛇女與趙珂陽同時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俊美男子。

    「宗門會武,點到為止。此場御獸門弟子白朮勝。」男子溫和卻也威嚴的聲音在場內響起。

    「對對不起大師兄,我輸了。」趙珂陽紅彤彤的臉蛋兒還沒消下去,努力抬高下巴,想給脖子上疊著的兩層手再讓點位子出來。

    緊接著微聲替蛇女解釋道,「她沒傷到我,是我還沒來得及認輸。」

    男子的目光落到趙珂陽的脖頸上,漆黑尖長的指甲未碰到趙珂陽分毫,只是蒼白髮青的指腹貼著少年的皮膚。

    蛇女的手順著自己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後撤,鬆開收回。

    趙珂陽的咽喉處連一點印子都沒有,蛇女手腕卻已是深紅。

    「抱歉,在下荊止戈,負責今日會武監察。此舉為防患未然,冒犯了。」說罷,從袖中拿出一精緻小瓶。「這藥止血化瘀的療效很好,還請收下。」

    蛇女盯著送到眼前的小藥瓶沒有反應。

    荊止戈又將藥瓶又往前遞了一些,示意蛇女接過。

    沒有情緒的豎瞳從藥瓶滑向眼前的男子,看了幾個呼吸後。蛇女滑動蛇尾,鬆開趙珂陽收回身後,抬手接過藥瓶,微微欠了欠身,轉身向擂台邊緊盯著三人的白朮游去。

    荊止戈掃過蛇女微微翹起的尾巴尖,向負責此擂台的主持開口:「下一場。」

    趙珂陽亦步亦趨的跟著荊止戈向另一邊走去,沮喪地說道:「對不起大師兄,我輸了。」

    荊止戈拍拍趙珂陽的腦袋。「是你在讓著她。把劍收起來,回去看看身上有沒有暗傷。」

    「應該沒有傷到,雖然她看起來架勢很兇,但意外的有分寸。就是那個白朮,自己的靈獸怎麼說也是從小養到大的,不過是個交流比武,他至於這樣麼。」趙珂陽噘著嘴一臉憤憤不平。

    荊止戈改輕拍為腦瓜崩。「莫在他人身後議論。」

    趙珂陽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氣鼓鼓的憋了回去,「是。」

    撇撇嘴提劍收入劍鞘,卻見劍刃兩側沾滿了血跡。「大師兄!」

    「嗯。」

    「這麼多血?啥時候啊!」趙珂陽呆住。

    荊止戈側頭示意趙珂陽看向擂台中央。

    剛才一人一蛇纏鬥的地方還有一灘血跡,順著蛇女離開的方向,還有一道蛇尾遊走殘留的血印,在淺灰色的擂台上格外明顯。

    「啊!她把我盤起來的時候!劍面貼著我自己的,那劍刃是對著她的!」趙珂陽猛地想起來。

    「嗯,你的劍可不是凡品。」

    「我,我要不要再給她送點藥啊!我不是有意的!」趙珂陽有些無措,這蛇是傻的麼,被割傷了還纏的那麼緊。

    「她是有主的靈獸,不用我們操心。」

    「可是那個白朮看起來對她一點都不上心。」

    聽到這句話,荊止戈也只是繼續的微笑著重複道:「那她也是有主的。」

    「好吧。大師兄,我如果有一隻靈獸,我肯定對它很好很好!大師兄你說我有沒有御獸的天賦啊!」

    「你可以轉到御獸門待上幾年看看。」

    「算了吧,本來就跟不上師兄師姐們的進度,我要再拖沓幾年怕不是要去外門了。」趙珂陽思緒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大師兄,他們御獸門真的對自己的靈獸都這樣嗎?我的劍劃一點我都心疼的不得了。」

    「不是,他們大部分人比我們珍惜劍還要珍惜靈獸的。」見小師弟還想刨根問底,荊止戈轉移了話題。「今日大會監察由我負責,我還需四處巡查,你要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我不累!大師兄我陪著你,順便再多看看別的門。」

    「嗯,那噤聲認真看,不懂的地方可以記下回去問我。」

    「是!」

    擂台另一頭,在白朮的目光下,蛇女垂首快速的游回白朮身邊。

    「這靈獸還是厲害啊!」

    「趙珂陽雖然是劍門內門最小的弟子,但怎麼說也是劍門的。」

    「我靈獸要是這麼強就算長啥樣都無所謂啊。」

    聽著擂台周圍外人的誇獎,蛇女握了握手中的藥瓶,啟唇還沒說出一個字,白朮的抱怨先出了聲:「這麼慢,真是廢物。」

    話音未落,人身蛇尾的女子消失在擂台上。

    走下擂台,聽著其它弟子起鬨開玩笑。「白朮你這是生怕我們多看一眼你的寶貝靈獸啊。」

    白朮笑著道:「什麼寶貝,化形失敗成那樣子我怕污了你們眼。」

    「好看有什麼用,像你這黑蟒這麼能打,可比只長得好看要強多了。」

    「也就鱗片厚點能抗揍了。」

    「你這就過謙了,哈哈哈哈哈。」

    「現在還能打打,但也不能只看現在。」白朮嘆氣道。「養了這麼多年一次進階都沒有成功,估計以後也沒什麼長進。」

    「那你得抓緊時間再培養新的靈獸了。」

    「嗯。」

    沒有五行天賦的靈獸,現在看再強也沒有用,將來只能是被淘汰。

    眼前一黑,蛇女回到了這個自從化形後長待的地方,黑暗的虛空中,只能看到自己,也只有自己。

    五年前那次宗門大比輸掉之後,便被白朮餵了化形丹,想利用丹藥強行進階。但那丹藥有問題,自己也無法變回原型,只能以這種半人半蛇的狀態存在著。

    這五年間除了打架和餵食,其它時間不會把她放出來。

    摸了摸手中的瓶子,蛇女攤開下半身,漆黑的鱗片幾乎融入到了環境中,仔細觀察可以看到蛇尾內側有幾處被劍刃割到的傷口,沒有特別深但也不淺,血已經不再外流,傷口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癒合。

    抬手看了看握劍的右手,血也同樣止住了,左被握紅了的手腕也早已消退,恢復成了原本膚色。

    稍作猶豫,還是沒忍住將藥瓶打開來,淡淡的藥香混合著一點奇異的氣息散發出來。這一點點奇異的味道令蛇女有些興奮,心情也莫名的帶了些愉悅。

    愉悅。

    蛇女細長的瞳孔緊縮隨即散開,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出來一點抹到左手已經恢復的手腕上,再將瓶塞緊緊扣住。

    沒有管受傷的手和蛇尾,下半身盤成一個圈,趴在自己粗壯的蛇身上輕嗅著手腕上的香氣。

    不知道這次又要過多久才能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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