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四步的極致，就連朱空翼都僅僅勉強達到。我只是跟你提個醒，千萬不要小看洛萬鈞。」

    「難怪賀老爺子光跟洛萬鈞耍脾氣，卻連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

    大體明白了洛萬鈞到了什麼境界，紀元和仍不免好奇：「朱空翼都沒有真正突破的第四步，還有什麼需求？」

    「據說，朱空翼早有親事，元陽已失，修行的速度慢了許多，白白蹉跎了二十年。且他雖已參悟自然韻理，卻少有智域精神上的修行功夫，只能算勉強修成。」

    想見自身近日所得，甘明珠不由帶著點的自負，道：「我眼下尚不如他，但想來有生之年，或能一窺更上之境。」

    「邱明真希望你去崇玄宮，應當就是看中這一點。」

    「也許吧。」

    與許多武俠小說里的女主角不同，甘十九妹很會替自己考慮。

    就像原著她誤會了尹劍平的身份，結尾明明有退隱江湖之心，仍舊堅持生死一決一般。

    甘明珠並非託庇於人的脾性，心中權衡留在何地自有一桿秤，不經意地掃了紀元和一眼，明麗淺笑：「如果並非崇玄宮才有跨入下一步的線索，我想去與不去那裡，並沒有什麼所謂。」

    「也是。」

    紀元和會心一笑。

    因為有程靈素這樣的先例，以及昏迷未醒的憐星，甘明珠不難意識到，元和宗這邊總會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人。

    只要有人，就不會缺更進一步的機緣。

    與其相信太乙洞天不太熟悉的勢力，甘明珠順理成章地會認定與紀元和站在一邊更為合乎她的需求。

    那麼，再往後的道路該怎樣走，似乎並不用多作其他考量計較。

    紀元和說道：「不用太擔心獻祭之說……如果真有什麼危險，你可以『回家』。」

    「原來如此，但我並不想回去。」

    身處這種詭異的山谷，甘明珠得時刻緊繃著，但得紀元和一言霍然心神一松，愈見鎮定從容。

    這青血池並不真是血，只是深深的青色中泛著紅褐的詭光，據說是滋養那條「龍魂」影響，才會呈現出這樣怪異的顏色。

    暗中對了對算盤，兩人只當聽故事，跟在邱明真身後走著。看著他從袖子裡時不時取出幾張靈符，手裡更拿著一把靈光閃爍的「錘子」，很快就把青血池清理了一遍。

    甘明珠不知怎地，忽然就地取材點了一根火把，交給紀元和拿著。邱明真心思一動，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大致猜出是甘明珠的「五行之術」，紀元和也沒有深究。

    此刻，「無矩靈鏡」緊接著告訴紀元和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有了新的注意點。

    【祈生靈錘，祈生明錘仿製品，玉清界知名法器，能大幅增長使用者施法靈力。武者持之，亦可額外增添千斤巨力。】

    「祈生明錘？連這個都有？」

    這個世界還真是奇怪，什麼武俠世界的秘笈寶貝都存在。

    這所謂「祈生明錘」乃是霹靂布袋戲世界，一個號稱「玉清三壺」的先天人所用的武器。

    但聽無矩靈鏡的意思，邱明真用的應當只是一個仿製品。

    這麼一想的話，真品至少存在過這邊才對？

    紀元和思索當下，霍感一股清風由後而至，再定睛一望就看到青衣文士滿面春風，一手按在陸長軒肩頭把人給提了回來。

    「幸不辱命。」

    紀元和此刻非常卑鄙：「要放血，不如就先放完他的？」

    洛萬鈞先點點頭，又搖搖頭：「必須以我為主，否則那就成全了他。」

    「夠狠！」

    舉起了大拇指，紀元和這下無話可說了。人家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還在乎其他麼？

    此時此刻，陸長軒就像個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被洛萬鈞押往那所謂鏡石所在的位置。

    而邱明真方面已經取出一條長長的幡布，上面硃砂塗出來的鬼畫符，反正紀元和現在是看不懂，不消片刻亮了一圈，仿佛數匝紅繩環繞。

    太虛妙法·祖靈丹血——困陣！

    但見邱明真做的用心，洛萬鈞總算放心許多。

    起碼雙方條件交換，直到目前仍無半點紕漏。

    「諸位，不如一起去看看那塊鏡石吧？」

    「就是池水中央石台上的那面？」

    青血池的大小也就幾十丈方圓，對在場諸多高手也就一兩個呼吸，就能一躍而過的距離，肉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中央凸出的三角平台更只有五丈見方，一面渾圓光滑的石鏡便屹立於此。

    為防夜長夢多，紀元和居然沒跟其他人商量，率先施展輕功躍了過去。緊隨其後，甘明珠也乘波踏浪而過。賀天放又早已心動，跟邱明真相互一望之後，亦隨洛萬鈞一同來到池中平台。

    「怎麼做？」

    「稍等。」

    洛萬鈞根本沒把陸長軒當人，不假思索就封死了陸長軒的穴道，讓他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緊接著，洛萬鈞道：「這位姑娘，賀老爺子，你們與陸長軒各據三角一位。紀宗主與卷少俠，替我們護法。」

    「好嘞。你放心，有我卷殘雲在，絕不讓這個傢伙亂來！」

    這下算是新仇加舊恨。

    卷殘雲摩拳擦掌，自然不會讓陸長軒鬧事。

    唯獨邱明真尚有些趕鴨子上架的遲疑，在把黃色幡布繞著石台圍了一圈後，躊躇一會兒也對洛萬鈞道：「洛前輩，我的功行不足。太虛妙法只能儘可能削弱你受到鏡石的影響，結果如何還得看您自身能否守持！」

    「我明白。」

    既然主動找上了紀元和一方，青衣文士這回不管怎樣，都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

    最後調整了一下呼吸，洛萬鈞走到鏡石之前坐下，而後指尖划過左手手腕，霎時血液汩汩流出，不消多時就被他滴落到了鏡面上。

    「嗯……這樣祈禱就行？」

    雖說有些奇怪，賀天放已有樣學樣，以肉掌為刀，把石台削了一個碗，放了一碗鮮血出來。

    卷殘雲不明就裡，只得跟著別人身後照做，用槍挑破了陸長軒的手腕，也給他放了一碗血。

    輪到甘明珠時，紀元和低頭一望，發現他手邊已經有了一碗血。但瞧其皓碗如霜，一點傷痕都沒有……這血哪裡來的？

    紀元和差點想歪了。

    不過這個時候，一直對鏡石存有覬覦的無矩靈鏡，忽而有了新的提醒。

    【甘明珠方才就已在周圍布陣時，施以幻術。此血非她之血，乃借獸類所取。】

    「不會被發現？」

    【五行土木之陣，在甘明珠身上籠上一層虛幻。主人手上的火把是陣眼，除非為洛萬鈞所奪，否則不會被發現。】

    「這真一點都不武俠……」

    蕭逸特色，精神智域上的修行……點一根火把，順帶改一些景物布置，就能產生迷幻的作用。

    不管是什麼原理，都證明這次召喚來甘明珠，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紀元和十分慶幸，然後就一手抓住了甘明珠的手腕，回看她疑惑的眼神。

    「用我的血，不要用你的。我也有——元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