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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忱盤心中一直有個秘密, 他從小就會做一些奇怪的夢。他會夢到廣闊的大澤，也會夢到一望無盡的荒原。

    夢裡的他也叫盤，誕生於天地間。與他一同誕生的還有一群人，他們稱自己為天族。隨著他慢慢長大, 夢裡的他也跟著快速變化, 從荒蕪的平原搬到了一座巨大的山脈下, 那座山叫不周山。

    很多時候他都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盤的生活, 但每當盤做什麼事的時候他又覺得無比熟悉。這種夢境弄得他很困擾，有時候他醒來也會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白天的日子並沒有多長, 但是每當他回到夢境就發現那裡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昨天的夢境裡天族菇毛飲血, 今天就變成了天族找到自身的秘密學會了修煉。

    就這樣，夢境裡的盤快速發展著, 從青澀的少年長成高大的青年。從懵懵懂懂到成為天族裡最厲害的人，還在不周山下繪製了一座大陣，收了一條小白龍做徒弟，撿了一顆鳳凰蛋。

    既然脫離不了夢境的困擾, 忱盤乾脆把夢境做成了一款手遊。江南映畫一經面世，就因為瑰麗的畫風和開放的自由性風靡手遊界。

    這個時候盤的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周天星辰陣闖入了一名少女。與毫無所知的盤不同，他一見到那個女孩就感覺心臟劇烈的疼痛。

    他頭一次沒有看完夢境, 而是拼命掙扎著醒來, 茫然地看著熟悉的臥室，掉下大滴大滴的眼淚。

    他又開始去查詢盤，查詢夢裡出現過的名字。跟他以前查過的一樣，除了燭龍是神話里就有的上古凶獸外，盤、緋羽、白澤甚至還有其他天族的名字根本查不到。

    白天他忙著查找盤的歷史。晚上，他看著盤跟那個叫阿梨的女孩從相識到分別, 看著盤因為走不出李洛的夢境而痛苦萬分。他也跟著痛苦萬分。盤的情感嚴重影響到他，他悵然若失，就像失戀一樣。

    盤被困在金塔里時寫了無數的阿梨，也畫了無數的梨子。

    他以前旁觀盤的生活時心境平和，但是現在他的心臟就像被堵了一般，悶得無法呼吸。這種等待一個人的痛苦簡直太難熬了。

    於是他去找有名氣的大師問詢。大師說這是因為他前世有巨大的遺憾未完成，變成了夢境一直纏著他。想要解決，最好是在姻緣上積攢功德。

    大師的話也提醒了他，於是他趁著七夕節的來臨，在遊戲裡廣發道侶證。想用這種另類的方法，給盤快速積攢姻緣的功德。

    但是盤的運氣並沒有變好，相反變得更差勁。他的神魂分裂一半在自己身體，一半在李洛的身體。他為了拿回神魂眾叛親離，與天下為敵。

    盤從身體裡割裂出神魂的那天，忱盤就像魂魄也跟著刨出來般疼痛。他看著盤不捨得望著李洛手掌中的小粉鳥，聽著盤帶著輕輕的笑意說最後一面竟然這麼丑。生離死別的夢境幾乎帶走他半條命。

    醒來後忱盤生了場大病，整整躺了半個月，他再也沒有夢到過盤了。

    夢境醒了，他也該醒了。

    *

    忱盤坐在辦公桌後面，神色複雜地看著低頭喝奶茶的小姑娘，手邊就是小姑娘剛填的資料。

    蘇幼璃......

    盤連名字都寫錯了，不是阿梨，是阿璃。

    「我喝完了。」阿璃捏了捏空的瓶子，小小聲說。

    忱盤輕輕「嗯」了一聲，他已經讓對方吃了三個橘子、一塊蛋糕和一杯奶茶。小姑娘明顯已經吃不下了，而且很想走。

    「我把周邊給你裝一下。」他站起來走到一個柜子前，拿起一個很大的空盒子，開始往裡裝東西。

    柜子被屏風擋了一半，阿璃看不清他裝了什麼，只看到他不停地往盒子裡塞東西。

    過了一會兒，忱盤拿著盒子遞過來，她忙站起來道謝。

    「不必謝，本來就是中獎玩家的獎品。」忱盤看著阿璃，那種沉在心底的憂傷再一次浮出來。他很明白這不是他的情感，就像一次次在夢境中心臟悶疼，那全都是盤的情緒。

    但是這一次盤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而是越來越淡，就像再次見到喜歡的人，心愿得到滿足一樣。

    忱盤知道，一直住在他記憶深處的盤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了。他也終於明白了盤的遺憾是什麼。不是沒有跟阿璃在一起的遺憾，而是沒能看見她好好活著的遺憾。

    盤將一半神魂讓給李洛，就是為了讓李洛神魂合一去解決阿璃手腕的詛咒。現在盤再一次看到阿璃，他終於放心了。

    阿璃抱著大盒子準備離開，餘光瞥見忱盤又夾起了一根煙。雖然知道後世就是一個新的人生跟盤沒有關係，但她還是忍不住小聲說了句，「少抽點菸。」

    忱盤微微一怔，將香菸放了回去。

    阿璃離開江南映畫的大樓後，在出租車上打開了盒子，裡面塞著幾十個布和棉花做的梨，黃燦燦圓滾滾。

    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布梨，這也不是遊戲的周邊啊，還不如用布做窩頭更有標誌性呢。

    *

    晚上她回到家，緋羽照例過來給她輔導功課。但是她今天太累了，一點也不想學習。

    緋羽看了她一會兒，合上書，「早點休息吧。」

    他剛要離開就聽到阿璃問他，「天族失去了神魂會有轉世嗎？」

    他微微皺眉，「有這種幾率，但很小。」他頓了頓又道，「你見到盤的轉世了嗎？」

    阿璃知道瞞不過緋羽，小聲嘟囔了句，「見到了。」

    緋羽淡淡道：「就像李洛跟盤是兩個人，你見到的那個也不再是盤了。知道他活著就好，不要打擾他。」

    阿璃道：「沒打擾。」

    緋羽又站著看了她一會兒，才從房間離開。

    回到家，沙發上多了一個少年，穿著白T恤，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那裡。

    「去哪兒了？」白澤問。

    緋羽抿抿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出去轉轉。」

    白澤嗤笑一聲，「我感覺到你的氣息在隔壁，怎麼，那裡有什麼吸引你嗎？」

    緋羽心裡微微緊張了一下，但是面上仍是一副平靜模樣，「有個快要高考的小姑娘，學的不紮實，我去輔導一下。」

    白澤向來懶懶散散，什麼事情都不愛搭理，聽到這話立刻覺得緋羽好閒。他沒有關心的興致，立刻懶得多問了。

    緋羽坐到他旁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裡面正在播仙俠劇，男主角正質問女主角，為什麼有了他還要找別人？

    白澤立刻道：「這就是典型的想不開，要我說，就加入他們啊，大家一起過。「

    緋羽輕輕勾了勾唇，覺得這話好熟悉，幾千年前白澤就是這麼對他說的。可惜後來白澤失去了跟阿璃全部的記憶，直到現在也沒有想起來。

    但緋羽覺得也挺好的，記得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求而不得的記憶只能使人痛苦。

    跟白澤一樣，李洛也沒有恢復記憶。禪讓出皇位後，他帶著隨風和飛蓬雲遊四方，再也沒有出現。而司千夜和司千咒分開身體後，把心臟永遠地沉在了妖舟之下。沒有心臟的九尾狐再也不會對異性動情。

    緋羽曾猜測過司千夜是不是也沒有失去記憶？不然他為什麼做這麼激烈的事情。不過他也沒機會問對方。自從人類的科技越來越發達後，妖舟隱匿得更厲害了。

    「你下來待幾天？」他扭頭問。

    白澤視線一直看著電視，懶洋洋地回答，「待幾天就走，我還要找東西呢。」

    緋羽默了一下，白澤自從遺忘那段記憶，就總說丟東西了。這幾千年，他總是茫然地到處找。

    「找不著就算了。」他忍不住說。

    白澤素來清冽的眼眸染上了幾分漫不經心，「找不到也得找啊，要不覺總得缺了點什麼。」

    緋羽又默了一會兒，「那你找吧。」

    該來的總會來，等有一天白澤找到了，頭痛的也不是他而是季幽。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愛恨糾葛，一世一世的糾纏。我寫不了np，這就算是阿璃以後的每一世都換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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