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取捨。

    有時是一條漫長而精心布置的路。

    但有時卻是開端就要擺出來的態度。

    王偉是個聰明人，在我一個高入點堅定牴觸並給出暗示眼神後，他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後便埋首給予我最真摯的回應。

    「放心，不會讓你們娘倆餓著。乖，先讓我出來。」

    王偉一句話令我一下子回到某個林峰也這麼對我說的夜晚。

    他也是那麼信誓旦旦地對我說：「放心，即便沒有媽的幫襯，憑我的聰明才智也一定不能餓著你們娘倆的。我出門拿到工資就立馬給你們寄回來，到時候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別替我省著！」

    王偉似乎感受到了我的遲鈍，略顯不愉，在我腰間一個用力一捏，迫使我不得不一個大力深埋在他胸膛。

    「專心點。」

    他說。

    他這話里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力，大概是因為他還沒撤走的腰間的手。

    和他，一來是心有不甘，怒火上頭。

    二來，也是有我所需。一個女人，在農村拖娃帶崽沒有一點兒賺錢能力的女人，我必須要為自己謀點生存之利。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三心二意，我的觀點和態度已經在剛剛表達到位，接下來就是讓這傢伙對我滿意。

    且上癮。

    王偉臉上驚喜且不可思議的表情全都是對我的認可和迷戀。

    說來也是奇怪，以前我也曾短暫地感受到過愉悅到想要主動索取的時候，可不知是和王偉不知是否有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愫。

    幾乎讓我酣暢淋漓通透的舒服。

    兩小時後他把我擁入懷中，我們都在沉澱、緩和。

    我看兒子還睡得香甜，翻身給他搭被子，王偉先我一步，長臂一展，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我又頓了一頓。

    他摸出來一包煙點上，但就吸了一口我便抓著他的手背，另一隻手從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抽出煙。

    在床頭抵了一下，丟進了垃圾桶。

    「不好意思，習慣了。」王偉出聲解釋了一句。

    「下次記住就可以了，孩子太小。」

    他翁著聲音輕輕「嗯」了一聲，手卻再次開始在我嫩滑肌膚上游。

    我在關鍵時候抓住他的手，搖頭示意自己態度。

    他眉目深深地看了我許久後轉開了頭。

    「休息吧。」他把我的頭摁入胸膛，我已經小半年沒有被摟著睡過，不知是他的懷抱寬敞又溫暖還是我飄零的心得到了臨時歸屬。

    我睡得很香。

    一覺到天蒙蒙亮時分，是他輕動帶醒的。

    「你再睡會兒。」他開始披衣服了。

    我的心跳動了一下，一些想法早就已經蜂擁到了頭頂。他是打算和我玩腦筋嗎？

    這就走了？

    昨晚上的暗示他只是表面敷衍我嗎？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定格，一直到他的手放置在門上。我才衝著他輕輕地「唉」了一聲。

    他回頭。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如果他裝不知道，那這段關係也就到此為止。反正他也是個雛，也不是太虧。

    「等我回來。」

    王偉留下這一句馬不停蹄地離開。

    「雲煙？雲煙？」

    這邊王偉剛走我就聽到婆婆的喊聲。

    我還在想要怎麼回應她時王偉已經在我之前開了口。

    「嬸兒，是我，小偉。」

    「是小偉呀？你，到我家來有什麼事嗎？這麼早雲煙可能還在休息。」

    「我不找雲煙，家裡的雞飛過來了，我過來抓一下。」

    「哦~~」

    婆婆一聲長音拖過，聽得我都有點兒頭麻。

    抓雞？

    他才是雞！

    一個翻身時我才發現自己渾身像是被卡車碾壓過的疼，這個王偉，真特麼帶感！真會玩！

    於是翻身繼續摟著兒子繼續睡了起來。不知閉眼多久，或許是五分鐘，或許是更久。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門從外面又被推開的聲音。

    我心頭狠狠動了一動。

    側眸去看。

    是王偉去又復反了。

    他在我驚訝的眼神下邁步走回到我床跟前來，手往我枕頭底下一塞。

    「中午別做飯了，到家裡來吃。我去一趟鎮裡，想吃什麼？」

    這一操作把我弄得有點兒說不出話來。

    他卻抬手覆蓋在我額頭上，輕撫了撫道：「信息發給我吧，走了。」

    我想說我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大家一牆之隔，各自家裡什麼動靜都一清二楚，還需要什麼電話？

    直接嚷著嗓子一喊不就來了？

    可他已經走出去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了。

    等緩過神我才抬起枕頭看。

    一千二百塊錢。

    數目不多，但林峰出門一個月也就往家裡寄回來四五千塊錢。那可是一家人全部的家當。

    婆婆的藥費、孩子的營養品、奶粉、尿布......

    若不是我念及他剛出門壓力大需要安置肯定不會同意他只往家裡打這麼點錢的。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我對人家的寬容與理解換來的只是錢入了別的人口袋而已。

    只是現在，王偉的我要，林峰那邊的供給，我也一分都不能放過。等手裡的錢攢多一些我就親自去找他算賬。

    我照舊給他打了個電話。

    「錢錢錢，哪來的錢？我在外面居無定所，都快吃不上飯了，你還跟我要錢？除了要錢你還會什麼？」

    「你想多了，我打電話給你不是要錢的。」我壓了壓心裡的疼，儘量保持冷靜道：「林峰，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少跟我嚎。這個電話是跟你說一聲，你媽用的藥，你兒子喝的奶粉今天開始就斷了。

    兒子勉強能長大，你媽那邊你掐著時間回來給她送終就行。就這樣。」

    話閉，我不顧那邊的人還在「喂喂餵」地吶喊和吼聲，徑直掛斷了電話。他的電話再打進來，一開始我沒接聽，後來我乾脆把號碼拉入黑名單。

    他接不接電話，在做什麼，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我把該說的、該傳達的傳達到位就不該再被這種不要臉的死男人影響心情！

    懷中兒子睜眼醒來，我給他蓋了幾次被子都被他不安分地踢開。

    「是不是尿尿了？還是拉臭臭了？媽媽看看。」

    孩子的尿布除了有尿外還很乾淨，他有定時拉臭臭時間，現在還不到。但是尿也不至於讓他踢被子。

    然而被子挪動間我才瞧見被子上那一串污漬。

    我抬手拍了一下額頭，下床。

    「來，媽媽抱，好孩子，咱們去換尿布，嗯？」

    兒子很乖巧，遺傳了我所有的優點。

    幾個月，雙眼皮已經很優越了。鼻樑也高高的，村裡的路過時都會忍不住抱上一會兒。

    他幾乎不哭不鬧，除了拉臭臭。拉完清洗乾淨又開始呼呼大睡，或是躺在床上自己玩兒。

    我很慶幸生了一個讓人省心的兒子。

    換洗好我才抱孩子去婆婆那個屋，她今天看我的臉色明顯有所動，但還不至於完全敵對。

    只是會隱隱試探。

    「小偉早上到我們家裡來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給孩子兌好奶粉後遞給她讓她餵孩子。

    「可憐這么小的孩子就沒咪咪吃了，喝這個沒營養的東西。你爸賺錢又辛苦，真不知道節省。」

    這些話我沒聽到就算了，我聽到便不會姑息。

    我把孩子從她懷裡抱回來，自己餵：「奶奶說得對，你爸爸掙錢辛苦，寶貝，那我們就換個爸爸，換個能養得起你的爸爸。

    苦著媽媽也不能苦著寶寶是不是？乖，好好吃。」

    「你！......」

    婆婆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再丟給她，與她開門見山了說：「你兒子已經三個月沒往家裡打錢了，我兒子還能換個爹，媽，你也考慮換個兒子吧。

    家裡供不起你了。從今天開始，你的藥，需要的東西全都要斷供了。

    不過你放心，若是真的到了生老病死那天，我還是會給你披麻戴孝的。」

    「你！......李雲煙，你這麼說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你兒子都不怕我怕什麼？行了，我沒功夫和你多說，還有事。你兒子不給錢，我只能帶著孩子去乞討了。

    中午這一頓你就先撐著吧啊，橫豎你不能動彈，吃下去也不消化。替你兒子多省點，拜拜！」

    「李雲煙你這個毒婦！你給我回來，回來！」

    「你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對我兒子有了二心？你跟那個姓王的小子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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