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孩子

作品:《沈眠陸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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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萬最後什麼都沒說。

    把司燁霖送回了家。

    司燁霖坐在床邊沉默。

    幾秒後側目。

    掀開這麼多天,他嫌亂一直沒看過的那半文棠的被子。

    海城的天氣很潮濕。

    被子幾天不曬,會出水汽。

    文棠睡了六天的被窩裡何止有水汽,像是在水裡泡過的。

    從那半截床單到被子裡面。

    如果用大力的話,甚至可以擰出水。

    司燁霖把被子重新合上,手掌扒入發間,幾秒後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文棠在醫院裡住了一個禮拜,身邊一刻都不能離開人。

    不是從前的咧嘴大哭,是唇角彎著,很恐懼的哭。

    還有就是晚上睡不踏實。

    不一會就會睜開眼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有點沒安全感。

    看著她的情況是變差了,可也變好了。

    她以前刷牙都要爸爸給刷。

    現在會踩上小板凳,自己擠牙膏,自己刷,刷的乾乾淨淨後會漱口,把杯子洗一洗,擺好,自己洗臉,再用用過的洗臉巾擦洗手台上的水漬。

    上床不再像從前那樣把拖鞋亂踢。

    會放好。

    垃圾會主動丟進垃圾桶。

    吃飯不用喂,會自己吃,不快也不慢。

    無聊的時候也不會一直纏人,讓人陪自己,會抱著繪本看,自己小聲的朗讀。

    然後在二萬和文秀閒的時候,笑得甜甜的講給她們聽。

    還得意的仰著小臉,「看我厲害吧。」

    她跟司燁霖的這六天。

    肺炎住院被欺負了,可好的生活習慣也真的就這麼養成了。

    除了這些變化。

    文棠從小就沒剪過的長髮因為打結太嚴重,怎麼都梳不開,被剪成了短髮。

    還有就是怕司燁霖。

    司燁霖在文棠住院第三天的時候來過一次。

    正在二萬懷裡撒嬌的文棠,嗖的下就躥到了二萬身後。

    到司燁霖離開都沒漏出臉和他說一句話。

    這些問題不大。

    大的是不願意去上學了。

    警局查清楚文棠身上的傷是因為被欺負後。

    二萬深夜翻到檔案室。

    一個個的找了她的同班同學。

    欺負的,不管對方是什麼背景。

    蹲在泳池邊,沉著臉當著那些孩子的面。

    把他們父親的腦袋按下去十幾次,胳膊盡數掰折。

    文棠原來的班級還是原來的班級,但同學卻全都換了。

    即便如此,文棠還是不願意去。

    二萬給她辦了休學。

    文棠出院後開始長待家裡。

    刑燁堂來看的時候,就爬上他的背,甜蜜蜜的喊小哥哥。

    司意涵和刑南藝旅遊回來來看她的時候,也甜蜜蜜親呢的喊叔叔和嬸嬸。

    卻再沒去過司意涵和刑南藝的家。

    只是窩在自己家裡看看書畫畫。

    然後搬個小板凳在玫瑰花田旁邊坐下,擺弄爸爸給媽媽和她摘下用來泡澡的玫瑰花瓣。

    在司燁霖放學回家後,轉身就跑回家。

    什麼時候他進去,什麼時候她再出來。


    十二月底。

    正在上初二的還沒滿十五周歲的司燁霖報名參加高校的化學競賽。

    他學習很好。

    卻因為不喜歡被關注,想按照父親說的按部就班上學,一直控分,更不參加任何競賽。

    這次卻參加了。

    直接一鳴驚人,碾壓了別校的天才。

    十五歲的年齡便直接被保送到距離家上千公里的知名大學。

    司燁霖找到刑南藝,提出想去上大學。

    不是正常的九月招生。

    走的是寒假特招,還要參加那邊入學集訓。

    寒假特招和正常九月不一樣,因為缺一學期,大多都要集訓。

    離家近得還好,過年能回家。

    離家遠的,根本回不了家。

    刑南藝挑眉:「因為吵吵?」

    司燁霖和吵吵的事出來後,吵吵不上學了。

    而司燁霖……早出晚歸。

    他不算是個戀家的孩子,卻很乖。

    只要家人都在家,到點就回家,很少在外流連。

    早上走的也不早,會和他還有刑燁堂一起吃早飯。

    現在卻三不五時的早起不吃飯就走,晚上七八點才回來。

    明顯是在和吵吵的時間錯開。

    司燁霖恩了一聲。

    刑南藝低頭看他幾秒:「知道你哪錯了嗎?」

    事出來後,二萬一家一句重話都沒和司燁霖說,也不可能會說。

    他們家看著是張狂嬌氣的文秀做主。

    卻只是小事。

    大事做主的是二萬。

    不說這事司燁霖占了多大的責任。

    就說司燁霖是二萬看著長大的。

    就算文秀心疼的掉眼淚,二萬也不會出來訓斥已經十幾歲的司燁霖。

    而刑南藝也沒說。

    孩子大了,不是七八歲招人煩的年齡。

    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打一頓就過去了。

    現在這個年紀,有自己的主意,輕了說著沒意思,只算嘮叨,重了沒辦法說。

    而且司燁霖和刑燁堂的性子不一樣。

    刑南藝一直更操心的是刑燁堂。

    因為他心軟愛哭良善。

    司燁霖在他心裡,溫柔有禮,但是骨子裡冷清冷淡,一般情況下不會吃虧。

    刑南藝以為他能想明白,卻發現再成熟懂事的孩子卻依舊是孩子。

    他沒想明白。

    刑南藝說:「你錯在忘了她是吵吵。」

    刑南藝是第一次做父親。

    卻因為沒有得到過父愛,他很認真的在做。

    他多年沒變化的俊美到逼人的臉上,掛著為人父的語重心長。

    認真的告訴司燁霖:「你忘了她是個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是你和刑燁堂這種遺傳了你媽高智商的天才,你不能用你的標準去衡量她。準確來說,你不該站在高位俯瞰任何人,這不叫自信和高傲,叫自大,叫目中無人。」

    「司燁霖。」刑南藝說:「你的錯不止是忘了這些,還錯在出了事不去彌補,只想逃避。」

    司燁霖腳踩地面沒說話。

    刑南藝說:「去和吵吵說聲對不起。」

    司燁霖抿唇:「她不想見我。」

    「可你不能不見她。」刑南藝說:「二萬是我哥,哪怕沒血緣關係,也是我唯一的哥。吵吵是他的孩子,你是我的兒子,你們倆這輩子都斬不斷關係,換句話來說,日後如果我和你二萬伯伯年老了,吵吵和刑燁堂一樣,就是你的責任,也全是你的責任。」

    良久後,司燁霖恩了一聲。

    刑南藝頓了幾秒,揉了下他的腦袋:「辛苦了。」

    司燁霖的確做錯了,錯在自大,小小年紀就以為能掌控一切。

    可也的確辛苦了。

    吵吵是個孩子,他又何嘗不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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