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作品:《暗戀金主的日日夜夜

    色令智昏、美色誤人,這類的詞彙說得都是一個意思,謝沉洲回過神來後,稍作思索,就把一切都想通了。

    &顏的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回你又想做什麼?」

    謝夕庭猝不及防被他拆穿,頓時一愣,下意識地避開幸謝沉洲灼灼地目光。

    長而卷翹的睫毛像扇子一樣,遮住了他的所思所想。

    他在那一瞬間是慌亂的,大腦一片空白,生出了一絲破釜沉舟般的決心。

    他一把攬下謝沉洲的脖頸,胡亂地啃在他嘴唇上,像個初嘗情愛滋味的新手一樣,生澀又魯莽。

    謝沉洲一開始不為所動,任他為所欲為,直到謝夕庭的舌尖在他口腔深處拼命地□□,才有所回應。

    謝沉洲兇悍地把他的舌頭推回自己嘴裡,牙齒含著他的唇瓣,撕拉碾磨。

    很快就見了血,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交匯到一起。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們兩個就像瘋了一樣,拼命地攻城略地,誰也不肯先認輸。

    不知過了多久,謝沉洲翻身躺在謝夕庭的身邊,兩個人一起粗喘著氣,沉默地看著天花板。

    &我拜託蔣顏的。」謝夕庭忽然開口,>

    謝沉洲粗暴地打斷他:「我沒那么小心眼。」

    &就好。」謝夕庭放心下來,他側過身,一雙在月色下更加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微微笑了下,「三哥,你想知道什麼?」

    謝沉洲撐著頭,自上而下地看著他:「你說呢?」

    謝夕庭眨了眨眼:「你不說明白我怎麼知道?」

    謝沉洲涼涼地說:「那你解釋解釋,什麼叫謝沉洲不喜歡男人你親自找人試過。」

    謝夕庭就知道他對這句話耿耿於懷,他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剛要扯起嘴角,謝沉洲又開口了。

    那聲音往他耳膜上一砸,攪亂了一池春水。

    謝沉洲說的是:「還有爸為什麼要答應你對我好一點?」

    他的重音落在「你」上,謝夕庭嘴唇動了動,說不出一句話。

    他鬼使神差地去抓謝沉洲的手,握住了卻不知道想幹什麼,只好盯著他疑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偽裝後的笑容:「當然是因為那幾年我們幾個都不在爸的身邊,只有你留在桑城。養子也是兒子,他對你好點你也好替我們對他盡孝啊,對吧?」

    謝沉洲的神色明顯是不信,謝夕庭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笑著問:「摸摸看,我的心跳有沒有加快?」

    謝沉洲掌下的皮膚溫熱細膩,心跳有力,卻是平穩的。

    他抽出了手,答道:「沒有。」

    謝夕庭賤兮兮地眨眨眼,對他放電:「我沒騙你吧?」

    謝沉洲沒好氣地道:「快點解釋,還睡不睡覺了。」

    謝夕庭還想岔開話題:「要不然我們做點別的事算了。」

    謝沉洲右手伸過來,狠狠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在謝夕庭嘟囔抱怨的時候,他忽然說了一句:「說吧,只要你說了我就相信。」

    謝夕庭倏然停下掙扎的動作,剛剛他說謊騙謝沉洲時沒有心跳加速,現在卻為了這句話心跳如鼓。

    他抬起頭,目光撞進謝沉洲那濃墨般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銀色的月光如輕紗般籠在他臉上,謝夕庭喉結滾了滾,終於認命般地嘆氣,半真半假地說:「我喜歡男的大概是天生的,高中時就有點那種傾向。」

    謝沉洲皺了皺眉,忽然問:「是方譽明嗎?」

    &謝夕庭反應滿了半拍,敷衍道,「哦,差不多吧,你也知道,我們那學校,大家心思都不在學習上,當時你對我有要求,總逼我考第一,做不到就要挨揍。」

    謝沉洲聽完最後一句話,斜他一眼:「要不然任你不學好?」

    謝夕庭嬉皮笑臉:「棍棒底下出孝子,這話真沒錯。三哥,你看我這樣的,還當過一陣子所謂的學霸呢。」

    謝沉洲踢他一腳:「別打岔,說正經的。」

    謝夕庭又繼續說:「後來方譽明就來了唄,人家可是特招生,哪裡是我們這些廢柴可以比的。」

    謝沉洲輕斥:「你還好意思說。」

    &後你那個時候學校忙,總不在家,我怕你生氣,就找方譽明幫我補習。」謝夕庭半眯著眼回憶著,「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廳里吧,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老頭子知道了。」

    謝沉洲覺得有些微妙,還是問道:「你們倆做什麼了?」

    謝夕庭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誰知道了,大概就是接吻一類的吧。你別煩我,我快點講完回房睡覺去了。」

    謝夕庭盯著謝沉洲好看的容貌瞧了幾秒,心道:「再磨嘰下去,我就編不下去了。」

    &覺得老頭子會有什麼反應?」往事不堪回首,謝夕庭哼哼道,「他覺得是你帶壞了我。」

    謝沉洲:「……」

    真是飛來橫鍋啊。

    &說你有女朋友,是天大的直男,他不信啊。」謝夕庭無辜地聳肩,「老頭子特別固執,非要找人往你床上塞。」

    謝沉洲:「……」

    他不敢置信地問:「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謝夕庭撓撓頭髮,遲疑地說:「我出國的前一陣吧,那會兒事情太多了,真是雞飛狗跳的。然後那事我也是聽說的,我不太確定,說是你那天晚上被灌醉了,人家小朋友怎麼挑逗你都沒反應……」

    謝沉洲覺得這件事情好奇幻,狐疑地問:「你聽誰說的?」

    &譽明。」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老頭子往你床上丟的那個人……就是方譽明。」

    謝沉洲半晌沒說出來話,覺得三觀盡毀。

    親兒子喜歡男人,老子覺得是養子教壞的,於是想把養子和親兒子的男朋友湊到一起去,這是什麼神奇的腦迴路?

    不過這確實像他們那個喜怒無常的父親謝麥源能幹出來的事。

    謝沉洲忽然看了謝夕庭一眼,問道:「方譽明哪年出生的?」

    只用一眼,謝夕庭就懂了他的意思:「放心,他家境不好,上學比較晚,你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未成年人上過床。」

    謝沉洲:「……」

    被謝夕庭這個小混蛋調侃了一句,謝沉洲非常手癢想揍他一頓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開口問道::「方譽明他……為什麼這麼做?」

    &錢吧,或者是前途。」謝夕庭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一閃而過,換成了輕佻的笑容,「抑或是,他更喜歡你這款的?」

    &鼻子上臉。」謝沉洲如此評價道,手腳並用把人拖到自己懷裡,十分輕柔地在謝夕庭腦袋上的發旋處親了一口。

    他的手扣在謝夕庭的後腦上,制著他不讓動,說道:「下一個問題,你再說一次,為什麼非得找我?」

    謝夕庭悶悶的聲音從懷裡傳來,帶著明顯的調笑意味:「大概是……喜歡你這款的?」

    「……沒一句正經話。」謝沉洲又把人推出去,坐了起來,「沒事別老消遣我,我脾氣不好,喜歡打人。」

    謝夕庭哈哈大笑,盤起腿坐在他對面:「那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答應我?」

    謝沉洲低聲笑了一陣,半開玩笑地瞅著他:「我大概是顏性戀?」

    謝夕庭知道謝沉洲在消遣他,推了他一把後,沒好氣地說:「恭喜你得到了天堂。」

    那晚他們講了過去的故事,謝夕庭沒回自己的房間,就在謝沉洲的床上睡著了。

    閉眼前他看了一眼身旁躺著的謝沉洲,一邊為他的信任感到高興,另一邊又覺得他的輕信很可氣。

    他說他把他們兩個的關係曝光是為了氣一氣老頭子,讓他著急一下,假以時日有人知道他們是謝家人,是兄弟,謝麥源估計就沒臉見人了。

    謝沉洲就真信了。

    他怎麼就不相信母豬也能上樹呢?

    人身上若是沒點矛盾,那該是多麼的無趣啊。

    謝夕庭編了一堆瞎話,摻在能說的事實里,貌似逼真地告訴了謝沉洲。

    他把他的心機全部坦誠交代,卻惟獨沒有說到一字相隔的心意。

    他半生事事快意為先,唯有在感情的事上小心翼翼,慫之又慫。

    謝夕庭與謝沉洲半夜談心,睡得太晚,他本人又是比較貪睡的,所以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床。

    謝家是有每天早上一起吃早餐的習慣的,謝麥源等了又等,見兩個人都不下樓,心裡便有點懷疑。

    他本來叫家裡的阿姨上去叫人,阿姨都走上幾階樓梯了,他又把人招了回來,自己親自跑一趟。

    謝麥源腿腳不是很利索,平素拄著一根拐棍,上樓梯時發出「噠噠」的響聲。

    謝沉洲將醒半醒,聽見這聲音,忽然意識清明,猛地一推謝夕庭。

    謝夕庭起床氣重,剛要發作,就看見他三哥沉著一張臉,示意他安靜,指指門口,壓低聲音說:「爸好像上來了,趕緊回去。」

    謝夕庭輕手輕腳地溜下了床,謝沉洲拉他手臂,下巴點了點窗戶:「走陽台。」

    謝麥源是個粗人,沒那麼多講究,反正都是男的,進人房間從不敲門。

    謝夕庭動作快速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聽到門鎖的聲音,只好急中生智,往床上一坐,拉過被子胡亂遮住腿,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謝麥源推門進來,看他眼神迷離,半睜不睜,頭髮翹得脫離地心引力,衣服穿得亂七八糟,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夕庭打了個哈欠,故作驚訝地問:「爸,你怎麼上來了?」

    謝麥源一跺拐杖,怒道:「看看表,都幾點了,給我滾下來吃飯!」

    &好。」謝夕庭滿口答應,「那什麼,爸,你先出去行不行,我還要換衣服呢……」

    謝麥源瞪他一眼,甩上了門。

    走廊的另一端,門開了,謝沉洲收拾妥當走出來,看到謝麥源:「爸,你怎麼上來了?」

    謝沉洲跟謝麥源之間,從來就沒被劃入過「親」的範圍,他稱呼這個人為「爸」,這個人卻從未給過他符合這個稱呼的關懷。

    謝沉洲被接回謝家就住在三樓,謝麥源對他是眼不見心不煩,一路都讓他上寄宿學校。高中的時候也送到了離家有一個多小時車程的地方,後來謝夕庭也過來了,他們就搬到那幢小別墅里。

    謝夕庭黏謝沉洲成了習慣,再回謝宅的時候吵著鬧著要搬上三樓。

    謝麥源當然不答應,後來還是他媽同意的。

    想到昨天謝夕庭說的話,謝沉洲一點都不想面對謝麥源。

    謝麥源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客套都省下了,他看起來是更不想搭理對方的人,沒有過多的交流,轉身就下了樓。

    謝沉洲不想下去,便在走廊里等謝夕庭。

    謝夕庭飛快地洗了個澡,穿好衣服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謝沉洲。

    謝夕庭笑眯眯地湊過去:「三哥,怎麼去吃早飯。」

    謝沉洲說道:「沒胃口。」

    &可不行,你胃本來就不好。」謝夕庭眼睛轉了轉,勾起唇角笑,「要不然,我幫你開開胃。」

    話音剛落,他抓著謝沉洲的肩膀把他抵在牆上,飛快地親了上去。

    他用舌尖將謝沉洲的唇染得濡濕,然後再撬開齒關,掃過整齊的齒列,小心地舔舐。

    謝沉洲的舌尖探過來了,他勾住那條舌頭,靈活地與它糾纏,互相推擠。

    他們親了許久,直到兩個人都有些上不來氣,胸膛起伏著。

    謝夕庭舔了舔濕潤嫣紅的唇,笑得生動,魅惑人心。

    他居然理了理亂掉的衣服,將每道褶皺撫平,笑嘻嘻地說:「走吧,吃早飯吧。」

    謝沉洲:「……」

    吃早飯的時候,謝麥源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拍那個什麼電視劇,看起來也不怎麼樣,要不然……」

    謝夕庭嘴裡還嚼著東西,聞言一口咽了下去,笑呵呵地說:「爸,我不需要你幫忙,有三哥就夠了。」

    謝麥源:「……」

    他本意是想說要不然趁早別拍了滾回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讓謝夕庭這一通搶白,接不下去話了。

    他瞪向謝沉洲,後者正好低頭喝粥,完美閃避了他的目光。

    「……」兔崽子們,趕緊滾滾滾!

    像是聽到他心裡的罵聲一樣,那倆兔崽子先後吃完了早飯,說是該上班了,就跑掉了。

    誰教的他們十點鐘才上班>

    謝夕庭被唐導放了假,出了謝宅也沒地方去,他跟謝沉洲站在各自的車前,打著商量問:「三哥,我今天跟你去公司行不行啊?」

    謝沉洲已經拿出鑰匙,開了車門,聞言轉頭看他:「去公司幹什麼?」

    &吃蹭喝唄。」謝夕庭笑嘻嘻地說,「我回家也不敢叫外賣,還得讓小林子給我送過來,你說他一個大好青年,再不找女朋友就晚了,娶不到老婆我還不得管他一輩子啊?」

    謝沉洲嘴角抽了抽,涼涼地說:「林西何今年二十二,不會讓你負責一輩子的。」

    「……哎呀我就是打個比方!」謝夕庭瞪著謝沉洲,兇巴巴地問,「你到底同不同意?」


    謝沉洲覺得如果自己說「不同意」的話,謝夕庭就很可能撲過來咬他了。

    他終於笑了,鬆了口:「隨便你。」

    謝夕庭吹了聲口哨,飛快地鑽進車裡:「那說好了,一會兒公司見。」

    發動了車子,他又降下車窗,對謝沉洲飛個媚眼:「記得管飯啊,三哥!」

    從星夜的地下停車場上到頂層,有一部專門的電梯。

    謝夕庭知道謝沉洲的密碼,因此得以避過眾人,直接上到頂樓。

    但是他不得不見到的,也有三個人。

    他走進外間辦公室,看到蔣顏正在埋頭奮筆疾書,打了個響指:「喲,蔣美女,努力工作呢?」

    蔣顏手一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印,辛苦寫了半天的匯報書報廢了,本來就心情不佳,頓時沒好氣地說:「滾滾滾,見到你就沒好事。」

    謝夕庭早上已經通信兒給蔣顏,說她已經暴露了。所以蔣顏看到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謝夕庭剛想說幾句好話哄哄她,就聽得右側一陣尖叫,險些穿破耳膜。

    蔣顏捂著耳朵,更是火大了,喊道:「何思苡,閉嘴!」

    何思苡才不管她呢,衝過來上看看下看看,不負眾望地提高了分貝:「啊啊啊活的謝英俊,我是你的忠實粉絲說思苡不是四姨!你還回復過我呢你記不記得!你說你不是我們老公我傷心了好久呢……」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什麼了似的,又是一聲可怕的尖叫:「所以你是謝總的老公嗎!」

    話音剛落,謝沉洲從外面推門進來。

    一時間,房間裡鴉雀無聲,掉根針應該都能聽見。

    何思苡迎著謝沉洲涼颼颼的眼神,仿佛置身於西伯利亞,從頭凍到了腳。

    偏偏她眼前的謝夕庭還笑著回答:「我和他才不是這種關係呢。」

    還沒等何思苡磕磕絆絆地問出「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另外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程千瑞被外面的吵鬧聲驚動,出來看看情況。

    宿醉後的他有些頹廢,遙遙和謝沉洲的視線相接後,他轉開了眼,看到謝夕庭後,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下樓吃午飯。」他勉強笑了笑,「沉洲你們去嗎?」

    謝夕庭回頭看謝沉洲,謝沉洲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在辦公室吃。」

    他又轉向噤若寒蟬的何思苡,吩咐道:「去食堂打包點飯菜上來。」

    程千瑞眼神一黯,沉默地點了點頭。

    謝沉洲不喜歡公事和吃飯混為一談,所以從來不在辦公室吃飯,他以前要麼出去吃,要麼不吃。

    蔣顏怕何思苡纏著她問東問西,也怕謝沉洲找她算賬,連忙站起來,喊道:「程總,我跟你一起去。」

    程千瑞輕輕「嗯」了一聲,蔣顏和何思苡跟上,偌大的空間只剩下謝沉洲和謝夕庭兩個人。

    謝沉洲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回頭看謝夕庭,說道:「進來吧。」

    何思苡很快回來,送來的飯菜很多,飯盒裝了滿滿兩大袋子。

    她迎著自家boss一臉「你當我們是豬嗎」的不爽,嘴角抽了抽,陪著笑臉說:「我、我怕餓著我男神……」

    謝沉洲:「……」

    與謝沉洲無語的表情正好相反,謝夕庭很愉快地笑出了聲。

    他從謝沉洲辦公桌上抽出來一張紙,也不管有用沒用,拿了謝沉洲的簽字筆打算在上面簽名。

    &什麼來著?」謝夕庭嘴裡念叨著,「哦,是思苡不是四姨……好了,送你。」

    何思苡顫抖著接過一看,那龍飛鳳舞的「謝夕庭」三個字置於紙面,與她的id放在一起,她險些又要尖叫出聲。

    她捧著那張珍貴的簽名,鄭重地向謝夕庭鞠了一躬:「男神謝謝你,我會好好收藏,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的!」

    謝沉洲:「……」

    謝夕庭笑眯眯地對她眨了眨眼,聲音爽朗地說:「以後也要繼續喜歡我哦。」

    謝沉洲:「……」

    可惜沒人管他接連無語,何思苡又彎身九十度,大喊一聲:「我一定會的!」

    謝夕庭送走了何思苡,又換了一副臉孔,打了個哈欠:「早上都沒吃飽,快點吃飯,餓死我了。」

    謝沉洲方才瞟了一眼,評價道:「字真醜。」

    謝夕庭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里,挑眉道:「字丑也有人喜歡啊。」

    謝沉洲拆開袋子,何思苡還真給他們裝了不少菜,葷葷素素,一應俱全。

    &剛才拿的那張紙,是她的員工評價表,分數全公司最低,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換掉她。」

    &看她挺可愛的嘛。」謝夕庭聞到菜香,湊過去問,「看在她那麼喜歡我的份上,不能給她滿分嗎?」

    謝沉洲塞了雙一次性的筷子到他手上,沒好氣地問:「你有蔣顏一個內應還不夠?何思苡那嗓門,分分鐘把你賣了。」

    被拆穿的謝夕庭乾笑兩聲:「也是啊,我還是要蔣顏一個人就夠了。」

    兩個人在茶几邊吃完了飯,謝夕庭吃飽了就不愛動,謝沉洲收拾了剩菜剩飯,「嘖」了一聲:「真浪費。」

    &懂什麼,這是我小粉絲的愛心。」

    謝沉洲剛拉開門,何思苡就衝上來接過垃圾,拎著就跑,他嘴角抽了抽,又把門關上了。

    茶几上有些油漬,謝沉洲翻出來一塊抹布,認命地擦了起來。

    他從不在辦公室里吃盒飯,是因為謝夕庭。

    以前他們倆剛住在一塊時,謝夕庭肯定不會做飯,他那時也不會,叫外賣吃了一段日子。

    謝夕庭作業太多了,所以喜歡邊寫作業邊吃飯,結果寫也不走心,吃也不走心,經常把作業本弄得亂七八糟的。

    謝沉洲說了他幾次,讓他上餐桌上吃,誰知那小混蛋理直氣壯地說:「外賣就是外賣,你要是自己做飯的話,我就不這樣了!」

    謝沉洲還真就看起了菜譜,他那時還上高中,課業又重又難,他卻總能名列前茅,實在是聰明得很。

    他一邊分神學做飯,一邊把學校的事處理得利利整整的。

    可惜他在學習上天賦極高,做出來的成品味道卻不怎麼樣。

    謝夕庭忍著吃了幾次,後來實在忍不住倒苦水。

    謝沉洲就給他做醬油炒飯,炒飯吃得飽又簡單,謝夕庭就不吭聲了。

    再後來,謝麥源派了個阿姨過來,他們就擺脫了那吃多了也很膩歪的醬油炒飯。

    謝夕庭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吃飽了就困,等謝沉洲洗完抹布走回來時,他已經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地迷糊睡著了。

    謝沉洲踢他小腿,指著裡面的休息間:「進去睡,有床。」

    謝夕庭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半閉著眼睛進去了。

    謝沉洲平時工作忙,很少休息,這個休息間基本上就是個擺設,不過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單人床的床面平整得一絲褶皺都沒有,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

    謝夕庭一頭倒在雙上,枕頭上是洗衣粉的香氣,不是謝沉洲的味道。

    他昏昏沉沉的,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傍晚。

    近五點鐘,謝沉洲處理完了大部分之前積壓的工作,才想起來裡面還有個人。

    也不知道踢被子沒有。

    謝沉洲鬆了松領帶,推門進去一看。

    被子沒掉,是根本沒蓋。

    而且空調也沒開,秋冬交界,空氣里涼涼的,他就在這種溫度下睡了一下午。

    謝夕庭的呼吸聲很重,被謝沉洲拉起來,裹到大衣里。

    他的臉頰燒得滾燙,泛著一絲病態的紅暈,熱氣透過皮膚向外擴散。

    謝沉洲把他背起來,關了辦公室的燈,走出去。

    外間只有蔣顏在,何思苡不知道去哪了。她慌忙站起身,謝沉洲揮手制止了她。

    謝夕庭身高腿長,該長的肉一塊不少,卻比成年男子的重量稍輕一些,也不知道吃下去的東西都去哪了。

    謝沉洲可以不按時吃飯,但是有堅持鍛煉,背著他顯得很輕鬆,步履穩穩的。

    謝沉洲直接下了樓,把人塞到自己的車裡面。他的胃又有些疼了,伏在方向盤上考慮了一會兒去哪裡。

    他們倆那緋聞的餘溫還沒散去,一開始是謝夕庭找人來拍的,現在不知道多少家媒體等著拍到他們寫個大新聞,所以絕對不能出入公共場合。

    既然不能去醫院,就只能回家了。

    謝沉洲發動車子,開回了世外桃苑。

    謝夕庭難得被允許進這個家門,卻每一次都能堂而皇之地霸占主臥。

    謝沉洲把人安頓好了,額頭上放了冰袋物理降溫,又細心地把被角用東西壓好。

    謝沉洲打算找個藥店買些退燒藥,若是晚點溫度還沒降下去,就只能去醫院了。

    他剛出門,手機嗡嗡作響,電話是程千瑞打來的。

    程千瑞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柔和,他問道:「沉洲,我聽蔣顏說夕庭生病了,你們倆現在在哪呢?」

    謝沉洲答道:「在我家。」

    程千瑞的回話頓了頓,道:「我剛從公司出來,用不用順路幫你買些退燒藥?」

    謝沉洲答應了下來,程千瑞的住處在世外桃苑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他過來這邊正好是順路。

    謝沉洲又回了家,見到這麼幾分鐘謝夕庭還是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不由得有些好笑。

    過了二十來分鐘,門鈴響了,謝沉洲過去開門,程千瑞拎著一袋子藥站在門外。

    &庭怎麼樣了?」

    謝沉洲回頭看了一眼主臥:「睡著呢。」

    程千瑞臉色黯了黯:「你好好照顧他。」

    &來坐坐?」謝沉洲又問。

    程千瑞搖搖頭:「不了。」

    謝沉洲也不繼續客氣,便說道:「那回去時路上小心點。」

    &我知道。」程千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沉洲,之前我爸跟我商量,想讓我換到他那邊去歷練歷練……我一直沒答應。不過現在星夜已經在正軌上了,你做得很好,我……打算聽我爸的話,離開星夜。」

    謝沉洲皺了皺眉:「怎麼這麼突然?」

    程千瑞別開他的目光,笑了笑:「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們家就我一個獨子,我也不能太自私了。」

    謝沉洲還沒搞明白他哪裡自私了,程千瑞就把袋子遞了過來,說道:「那我回去了,離職的事,之後再說吧。」

    程千瑞離開了,謝沉洲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間也想不出是哪裡,還是先回房間給謝夕庭餵藥吃。

    謝夕庭燒得四肢無力,模模糊糊地跟他說了幾句話。

    謝沉洲又把他塞回被子裡,自己去廚房熬了點大米粥。

    大米下到鍋里,小火慢熬,是個磨人的差事。等到米粒都炸開了花,米湯也變為乳白色,謝沉洲才關了火,乘出一碗晾著。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燙嘴是燙嘴,熱乎的也確實好吃。

    暖和的米粥溫暖了他隱隱作痛的胃,等他吃完了,給謝夕庭的那一碗也就不再燙了。

    端過去的路上他想:「我這樣真像個老媽子。」

    謝總終於和喬二少爺有了共識,待遇卻比後者好了很多。

    謝夕庭已經醒了,身後墊著枕頭,靠在床頭。

    謝沉洲餵一口,他就乖乖地含過去,咽下去後便對謝沉洲笑,露出一口糯米小白牙,模樣別提多乖巧了。

    謝夕庭嘴邊蹭了一個米粒,謝沉洲用食指幫他碾下來,正打算抽張紙擦掉。

    誰知謝夕庭不老實,偏過頭捲起來,送進嘴裡吃了。

    謝沉洲:「……」

    謝夕庭還不知足,伸出舌尖,舔了舔謝沉洲沾了米湯的手指,然後露出乖巧的笑容:「乾淨了。」

    等到吃飽喝足,他的精神氣仿佛都回來了,又故態復萌,手掌在謝沉洲身上摸來摸去,偏頭問道:「三哥,要不要幫我發汗?」

    謝沉洲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反問道:「怎麼幫?」

    謝夕庭微微笑了,眼睛晶亮晶亮的,故意慢條斯理地說:「聽說發燒時,後面是熱的,三哥不想試一試嗎?」

    因為生病,他嗓子是有些嘶啞的,與平時的聲音不太一樣,每一個尾音都是那麼勾人,更何況他還手眼並用,吃盡了謝沉洲的豆腐。

    謝沉洲認真地覺得面對這種不知好歹的人,操一頓就老實了。

    但他只是嗤笑一聲,一本正經地答:「平時也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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