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富貴險中求。

    雖然買賣人口極度危險，但不當面看一下，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除了危險，我還有一個顧慮，就是許珊店裡的小妹，普遍長得都挺水靈，這人之所以賣老婆，想必他那婆娘也長得不咋滴。

    不過，猶豫半天，最後我還是答應了賣家，準備去西郊城隍廟會會他。

    在古代，城隍廟是宗教文化里的重要神祇。

    而城隍廟裡供奉的城隍爺，更是守護一方水土的神靈。

    發展到現代，很多地方的城隍廟，都被規劃成了重要的旅遊景點，成為了地方圈錢的工具。

    但我們江北市是個例外。

    據說很多年前，江北市旅遊局，也曾想過打城隍廟的主意，但每次在那邊動工，總會發生各種邪門的事情，導致最後不了了之。

    比如，1987年，建築工隊在施工的時候，在橋洞底下挖出了一條沉睡的白蛇。

    傳說那條蛇有水桶般粗細，長近百米，因渡劫化龍被施工隊妨礙打擾，一怒之下，騰雲而去，造成了江北市三年洪災。

    再比如，1995年，挖掘機不小心碰塌了城隍廟的北牆。

    當天晚上，包工頭的大腿就生起了膿瘡，若不是發現及時，被送到醫院截了肢，怕是當晚整個人就要廢了。

    類似這些傳言，雖未必百分百可信，但城隍廟一帶的邪里邪氣，卻是得到了一致的認同。

    久而久之，這塊地皮就被擱置下來，甚至方圓五里之內，都沒有一座建築，也沒有一片莊稼。

    吃完牛肉麵，我回店裡收拾一番，這便動身出發。

    本來，我是想打車去的，但後來一想，萬一待會兒生意真做成了，我怎麼把那女人給帶回來？

    萬一路上她吵吵鬧鬧、不聽使喚，豈不是很容易就會被人看出破綻？

    於是，我就問許珊借了車，說要去拉點貨，沒想到許珊二話不說就把鑰匙給了我。

    出發之前，我又給賣家發信息確認了一遍，防止被他放鴿子。

    一路上風平浪靜的，都沒出什麼么蛾子，只是離開市中心後，道路狀況越來越差。

    我一直是跟著導航走的，奇怪的是，中途我好幾次差點迷了路。

    最後總算按時到達了目的地，我把車停好，拿上錢包，並將事先準備好的鐵棍藏在袖子裡。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做我們這行的，見識過太多的坑蒙拐騙和敲詐勒索，所以一般和陌生人交易，我都會提前有所防備。

    這裡到處都是一人來高的雜草，陰風吹來，草叢簌簌作響。

    毛毛的月光下，不時可以看見蟲兒在草叢裡穿梭，有些蟲子長得跟二弟一樣，渾身毛茸茸的，眼睛「骨碌碌」亂轉，看得人背脊發涼。

    見四處沒有半個人影，我裹了裹單薄的外套，直接進了城隍廟，以為賣家肯定在裡面等我。

    這是一間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廟宇，進門就能看到一個殘破的石像，青面獠牙，形容可怖，三分像神，倒有七分像鬼。

    廟宇四壁，則結滿了厚重的蜘蛛網，一副淒悽慘慘的樣子，仿佛千百年都沒有人來過。

    我在廟裡轉了一圈，依然沒能發現半個人影，心裡正奇怪著呢，忽聽廟門口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伙子，在這裡！」

    我猛然回頭，只見不知何時，門口已然站著一個七旬左右的老漢。

    這老頭，穿一身不知什麼年代的土灰色袍子，襯得面如金紙，目光如炬，很有點武俠里隱世高手的感覺。

    老頭身旁，跟著個一身紅裝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想必就是他要出手的老婆了。

    若單論身材，這女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萬里挑一了，只是她頭上罩著一塊紅蓋頭，遮擋住了五官和容貌。

    更奇怪的是，這紅蓋頭上，還畫著一個陰森森的骷髏頭，讓人毛骨悚然。

    我快步走了出去，伸手就要掀開女人的紅蓋頭，想驗驗貨色。

    沒想到老頭一把按住我的胳膊，說：「小伙子，你真要買？」

    這老頭，手勁兒真不把我手腕給捏得生疼。

    我只得把手縮了回來，呲牙咧嘴著說：「不買我來幹嘛！」

    老頭從兜里掏出一盒香菸，自己點了一根，然後遞給我一根，說：「小伙子，事先說好，如果你掀開骷髏紅蓋頭，就表示一定要買了，再想退貨可就來不及了。」

    「好傢夥，看一眼就不能退貨了？」

    我把煙夾在耳朵上，冷笑一聲，心知是遇上了騙子。

    不用說，眼前這女人肯定長得其丑無比，否則，老頭怎麼都不敢讓我驗明一下真身？

    想到此處，我轉身就要回去。

    老頭就急了，一把拉住我，說：「小伙子，你別急著走啊！」

    我冷哼道：「怎麼，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說著，我都要把袖裡的鐵棍抽出來了。

    這時，老頭忽然嘆息一聲，說：「不是我不讓你看，只是人販子說過，這小女子她認主，誰掀開她的骷髏紅蓋頭，她就認定誰是自己的老公。」

    我隨口問道：「那你也沒掀過？」

    老漢搖頭，不無遺憾道：「呔，我剛把她買回來，就被兒子、兒媳發現了，死活非要我還回去後來我聯繫不到人販子，只好自己在網上賣了起來。」

    這老頭，話語裡漏洞百出，我都懶得和他廢話了。

    不過，畢竟我也大老遠跑了一趟，最後試探問道：「你想賣多少錢？」

    我尋思，就算這女的五官再丑，好歹身段擺在這裡，說不定在許珊手下培訓一段時間，也能招呼不少生意。

    老頭想了想，說：「我從人販子手裡買進是八千塊，你若是誠心想要，七千九給你得了。」

    「七千九？你搶劫呢大爺！」我冷笑一聲，說，「實話告訴你吧，我身上就三百塊錢，你願意賣就賣，不賣也不要纏著我了。」

    我說這話，其實只是想氣氣老頭。

    按照行情來說，哪怕是瘸腿、長殘的女人，沒個三五千也拿不下來。

    萬沒想到，我剛說完，老頭竟狠狠點頭，說：「好，三百塊就三百塊，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吧！」

    說著，老頭摸摸索索從懷裡掏出一張斑駁的黃紙，指著下面說：「小伙子，你按個手印，這事兒就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