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雯按捺住內心的震撼和焦急，靜坐下來，雙手結印，一面修行，一面平復自己的心境。

    她知道陳小易的狀態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和理解，任何焦慮都是無用的，只能靜靜等待。

    時間一點點過去。

    時至傍晚，陳小易體內的迴路轉化了五條，而且第一神命也有一半化作純紫色，就像佛魔一體，正邪一身。

    駱青雯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微微抬起眼帘，輕聲說道：「來了。」

    要塞外，暗族十幾萬大軍黑壓壓的開來。

    黑月掛在空中，周圍散發出一層紫色光暈，像是燃燒的紫炎，恐怖的黑暗原力揮灑下來，籠罩整個大地。

    所有向陽的生物都陷入到萎靡狀態，生命能量極為低落。

    人類的原力使者全都面色凝重，體內的光明原力像是上了一層枷鎖，全都憂心忡忡。他們取出一些蘊含光明原力的丹藥，吞入肚中，對抗這種壓力，同時佩戴各種太陽石打造的掛件，以削弱黑月的影響。

    相反，所有黑暗生物全都精神亢奮，體內的原力瘋狂增長，暴躁、殺戮、邪惡等負面情緒也在激增，一個個雙眼冒光，射出殺戮、貪婪和嗜血的光輝。

    要塞內一片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準備就緒。

    每一個火力點上都布滿了人，全都嚴陣以待。

    黑月的影響傳遞下來，令人心緒浮躁，感到血液流轉不暢，加上大戰前的壓迫感，有些士兵緊張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曹嵩站在要塞頂端，手裡拿著那柄女式手槍，冷冷的看著黑暗生物靠近，駱青雯始終沒有出現，他就是最高指揮，牽一髮而動全身。

    與上次一樣，巨猿背著王座，手裡托著輪鏡，照亮一方之地。

    沫沫穿著紫色的禮服，袖口是金絲邊，前面是寶石項鍊的裝飾，領口繫著一個金色花結，長發直瀑腰間，頭上戴著一個紅色的蝴蝶夾子，三叉戟就放在王座一旁。

    「駱青雯，我來了。」

    沫沫輕笑一聲，無比的輕鬆和愜意，整個要塞寂靜一片，只有她的聲音不斷迴響。

    「呵呵，怎麼，不敢出來見我，莫非已經逃走了？」

    沫沫一眼就望見要塞頂端，沒有她要找的人，目光環視一圈，將每一處火力點都看的清清楚楚。

    埋伏在這些火力點中的士兵，無不是心神一顫，仿佛一剎那就被那雙藍色的眼睛看穿，全都心臟「怦怦」直跳。

    「不會真逃了吧？」

    沫沫訝然一笑，她有種直覺，駱青雯和小哥哥就在要塞內，並沒有走，但不知為何沒有現身。

    她靠在王座上，輕輕揮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表演一場前戲吧，進攻。」

    黑暗大軍立即躁動起來，發出各種吼叫和咆哮，拼命往前奔去，黑壓壓的沖向要塞。

    曹嵩目光一寒，舉起槍對著最前面的一頭魔種獵豹射去，「砰」的一聲，正中那頭魔豹的眉心，將它腦袋打爆，同時大喝道：「第三團攻擊！」

    要塞的城牆中部，傳來「隆隆」的聲音，火力口中推出一百多尊火炮炮管，像是噴吐火焰一樣，相繼射出巨大的光明彈，像是一個個小型的太陽，擊落在前方，發出驚天震響。

    「嘭！嘭！嘭！」

    前方的魔種生物全都炸的粉身碎骨，血肉橫飛。

    並且藉助這些炮彈的炸裂，要塞前的光明原力變得強盛起來，眾將士緊張的壓迫感一掃而空，變得熱血沸騰，士氣高昂。

    曹嵩又大喝道：「第四團進攻！」

    要塞以及兩側荒山內的火力據點，全都伸出原力銃，多數是暴風雪系列，即當初槍斃陳小易用的那款，上面刻有白色漩渦，每射擊一發子彈，就爆出一團光明原力，子彈四周形成暴風雪一樣的小型漩渦，擊向前方。

    「砰砰砰！」

    第四團的槍械射擊，呈半圓形包圍，密密麻麻的射擊下來，將衝到要塞前端的魔種生物大量精準擊斃。

    魔種生物的攻勢立即被擋住了，很快就屍骨堆積如山。

    沖在最前面的都是靈智極低的魔種生物，受到黑月的影響，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被沫沫的命令操控，根本沒有恐懼的情緒，只知道一味的沖。

    要塞前屍骨越來越多，血流成河，不斷將地勢堆高。

    曹嵩一下頭皮發麻，這些暗族竟要累屍攻城，直接拿幾萬低等魔種生物的屍體做台階，媽的，這也太邪惡了吧，他立即下令道：「轟擊那些屍體，別讓他們堆起來。」

    要塞中部的一百多尊大炮，有三十多尊立即調轉方向，往地面上那些累積起來的屍體轟去，把一個個「屍山」轟的粉碎。

    事實上這純粹是曹嵩的猜測，沫沫根本沒有什麼累積屍山的想法，她也不懂該如何進攻，就只是簡單的下令衝擊而已。

    沫沫看了一陣後，感覺這樣傻沖似乎不行，於是下令道：「第二波進攻。」

    遠處天空上傳來大量的鳥叫聲，密密麻麻的，各種黑暗飛禽頃刻而至，翅膀伸展起來，遮天蔽日，幾乎將黑月都遮蓋。

    這些魔鳥一個個眼中射出兇惡的光芒，往要塞頂端以及各個火力點俯衝下去。

    「射擊！第二團出擊，攻擊這些魔鳥！」

    曹嵩大喝一聲，自己當先向俯衝下來的一頭魔鷹開槍，發現兩槍都打空了，不由得心中一沉，這些魔鳥的敏捷甚至靈智都遠在第一波攻擊的魔種生物之上。

    好在魔鳥的密度太大，即便打空了魔鷹，還是把後面兩頭飛禽擊落下來。

    要塞頂端跑出大量手持槍械，腰掛佩刀的士兵，全都瞄準空中射擊，有些魔鳥衝到了要塞上，就抽出刀來衝上去搏殺。

    沫沫也不懂指揮，見局勢似乎變得有利了，喝道：「沖，繼續沖！」

    許多靈智高些的黑暗生物，直接貼著城牆往上跳躍，躲過那些火力，撲進要塞里，或者沖入要塞頂端，開始和人類士兵肉搏。

    曹嵩喝道：「第一團出擊！前往各大火力點支援！」

    數百道身影在要塞內狂奔，有些奔入到中部，有些奔入荒山隧道里，與那些衝進來的黑暗生物廝殺。還有部分直接沖入要塞頂端，與那些魔鳥廝殺在一起。

    整個不歸城的兵力不到二個旅，一共一萬二千人，曹嵩將他們分成四個團，第一團全是原力使者，第二團和第四團是步兵團，第三團是火炮團。

    此刻四個團的力量全部衝動，要塞的全部防禦能力都展現了出來。

    但火炮雖猛，也架不住黑暗生物送死似的狂沖，很快彈藥就耗了大半，而且不少火力點相繼失守，開始有兇惡的黑暗生物沖入了要塞內，四下尋找人類攻擊。

    「這就是戰爭嗎？看來很無趣啊，我的戰術應該是有問題的，如此壓倒性的力量，居然不能直接掃蕩要塞，讓人類硬扛了幾個小時。」

    沫沫看似神情淡漠，但卻注視著每一處的戰鬥，不斷在腦中形成反饋和分析，提高自己的認知。

    「難怪在大型戰役中，很難見到低等魔種生物，原來數量的優勢遠遠不足以彌補力量和智慧上的差距，這樣的生物再多，也只能空耗敵人的彈藥罷了。」

    「真正的暗裔力量，要遠勝人類，但論謀慮和裝備，卻又極為不如。一長一短，這或許就是幾千年來戰爭平衡的關鍵。若是有一方失衡，其中一個種族就要徹底滅亡了。」

    沫沫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黑月，掐算著時間，以目前的攻勢，差不多在黎明到來之前，能夠將要塞擊破，但這幽陸北部的這些黑暗生物，怕也要損失大半，許多年內都很難恢復氣機了。

    突然她湛藍色的眸光一閃，只見要塞內衝出一道輝煌劍氣，將三頭魔種飛禽斬殺。

    然後就見到駱青雯化作一道光沖了出來，拿著古琊斬向那些魔種生物，幾乎每一劍下去，都能將一頭魔種生物劈開，血濺當場。

    「終於肯出來了嗎？」

    沫沫嘴角揚起一絲勝券在握的微笑，她繼續坐在王座上，即便有駱青雯加入，人族想要守住要塞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的黑暗大軍損失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是最弱的那三分之一，現在要塞已經衝進了不知多少黑暗生物，持續下去，她有把握天亮前結束這一切。

    她此刻要等的人已經不是駱青雯了，駱青雯已經入不了她的眼了，她要等的是小哥哥，只有小哥哥才有資格與她一戰。

    「很期待啊，小哥哥你在哪呢？」

    沫沫雙眼中放出光來，充滿著巨大的期待和亢奮。

    「准校大人！」

    曹嵩一見駱青雯，立即狂喜，信心也為之大振。

    駱青雯持劍殺敵，大喝道：「所有人捨身一戰，不得後退半步！誰退誰死，絕不姑息！」

    這支隊伍在張安陵手中腐化太久，雖然被曹嵩訓練了幾天，但戰鬥力不可能完全逆轉過來，被魔種生物正面衝擊一下，就幾乎要崩潰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逃生的門已經徹底堵死，除了死戰，別無出路。

    很多士兵都在不歸城紮根了，娶妻生子，親人全都在不歸城。他們知道若是此戰一敗，自己的親人就要面臨這十萬黑暗生物的鐵蹄。

    所以不顧一切的衝殺上去，一個個爆發出迥異於平常的勇氣，置生死於不顧。

    駱青雯一現身，那古琊的劍芒就有如陽光一樣，在黑夜中划過，給眾人一種極強的信念和勇氣。

    戰鬥在城牆上，在要塞頂端，在天空上，慘烈膠著。

    沫沫又看了下月色，喃喃自語道：「小哥哥為何還未現身？難道是那一槍的力量，將他擊崩潰了？」

    若換做其他人的話，沫沫就信了，但對於小哥哥，沫沫不信他會這般容易被擊潰。

    「小哥哥一直未現身，總讓沫沫心有難安啊。」

    沫沫想到接二連三的失敗，每一次博弈都被陳小易占據上風，自己輸得一點脾氣都沒，不知為何，心中反倒有一絲竊喜。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不應該感到痛苦和憤怒嗎？」

    沫沫愣了下，皺起眉來，心想難道是自己輸多了變傻了？但那種隱約的喜悅和亢奮，的確是存在啊。

    她對自己的內心情緒，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