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培養接班人

作品:《我在1982有個家

    紅線繩到手,王憶先給春紅、秀紅等人打單節看:

    「我研究過了,平安結主要是兩種繩扣組合起來的,你們看,外面一種、內部一種,主要就是它們,另外是下面掛個紅穗子、上面打個大扣來掛……」

    「上面這個扣子是對疙瘩,我們都會打。」婦女們紛紛說道。

    王憶問道:「噢,這個就是對疙瘩?」

    對疙瘩是漁家最常見的繩扣了,簡單來說就是兩條繩索相接、繩子頭相交,每條繩子頭繞過對方一圈打一個結,兩結對拉後如兩個疙瘩相扣,繩索因此連在了一起。

    這種繩扣在生產中對接容易,放在這種平安結上就是簡單美觀,可以用來做懸掛扣。

    當然簡單旳對接會導致繩扣在受力太大時發生滑脫,婦女們七嘴八舌的給出建議:

    可以不打尋常的對疙瘩,打雙疙瘩扣、明對疙瘩扣和暗對疙瘩扣之類,這樣更美觀也更穩定。

    提到了美觀,有人就說:「要想好看就得打娘們扣,娘們扣好看。」

    「娘們扣好看容易滑脫,要我說這平安結是在船上用的,船上老晃悠,得結實才行,要結實就得打爺們扣。」

    春紅笑道:「你們別爭別爭,你們這麼說,王老師哪裡能聽得懂?」

    她又問王憶:「你知道娘們扣、爺們扣嗎?這兩種扣也常見,都挺好看的。」

    「不過娘們扣帶花樣,這樣它繞來繞去的就不那麼穩固了,因為繩扣的勁頭都在外面,裡面的芯子打結少,穩固性不行,所以咱都說娘們心(芯)軟、爺們心(芯)硬。」

    王憶讚嘆道:「這繩扣是一種文化呀,我得向各位同志好好學習。」

    婦女們一聽這話來勁了,都愛聽好話。

    她們用線繩給王憶演示起來,每個扣子還帶著一句諺語,比如最牢固的扣叫五子扣,俗話說『系樁用五子扣,跟養船的有仇』。

    這種扣子屬於死扣,系上後要想打開只能用刀剁斷繩子。

    婦女們給他演示系扣也演示解扣,解扣都有一步是用手指去捅扣眼,然後秀紅就跟王憶說:「這就叫女人怕哄扣怕捅。」

    有結婚的婦女笑道:「不光扣怕捅女人也怕!」

    然後所有婦女不管已婚未婚都哈哈大笑。

    王憶在裡面鬧了個大紅臉。

    你們守著我這樣的黃花小伙子說這些土味騷話真的好嗎?

    再多說點!

    搞快點!

    漁家人從小就跟繩扣打交道,所以要編一個平安結真是問題不大,她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你教我我說你,然後就這樣很快手裡都編出了一個平安結。

    打好了平安結、掛好了紅穗子,這樣主體就完成了。

    她們給王憶看,然後並不感到驕傲還有些不滿意:「咱編的不行呀,王老師,太松松垮垮的了,跟破鞋的褲襠一樣。」

    王憶說道:「沒事沒事,這是因為中間有個空,咱把這個空子填上以後就好辦了。」

    這個空子是留著放像章的。

    但船上的平安結用的是四周帶孔的玉石,繫繩扣時候打進去就行,上下左右四個孔,繩子穿過去繼續打結即可,等於是把玉石打在口子裡,美觀又結實。

    可像章沒有孔。

    於是他們討論了一下,決定重新打扣子,在中間穿過一根線繩,將領袖像章掛在上面,這樣也能形成繩扣包裹住領袖像章的狀態。

    結果這樣繩扣並不能把領袖像章緊密包裹,導致平安結還是松松垮垮。

    最後春紅一拍大腿說:「咱就把這個平安結給完整的打好,然後把領袖像章掛在上面,不用非得把領袖像章包裹起來,把它掛在上面不是一樣好嗎?」

    「對,這樣領袖像章還突出於平安結表面,更突出領袖同志的音容笑貌。」王憶一聽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他們拆開繩扣重新打,這下子打出來的平安結就像模像樣了。

    王憶帶回來的領袖像章大小不一樣,挑個大小合適的掛在平安結中間,這樣一個領袖平安結出來了。

    繩扣結實,整體美觀,王憶拿起來看了看。

    海風吹動平安結,紅穗子隨風搖擺,平安結也搖擺,領袖同志在風中微笑。

    王憶從頭到尾、正反搗鼓著全面看了一遍。

    很好!

    他放下平安結鼓掌說道:「來來來,同志們咱給自己呱唧呱唧,手藝非常出色,工藝非常出眾,這肯定能賣錢。」

    婦女們高興的鼓掌,春紅問:「王老師,你說這樣一個平安結能賣多少錢?」

    王憶說道:「考慮到咱外島漁家的購買力,咱根據個頭給定價,這種巴掌大小的定價五塊錢。」

    「五塊錢可有點貴了,咱幾分鐘就能編出一個來,這能值那麼多錢嗎?」秀紅問道。

    王憶說道:「能,因為咱賣的不是繩扣,賣的是一份平安,平安結保平安!」

    婦女們點點頭。

    這話有道理。

    青嬸子說道:「這樣來看五塊錢不貴,今年過年公社年集上有佛海縣的人來賣平安符,說是什麼高僧開過光。那傢伙一個還賣十塊錢呢,不准講價,說誰講價就是心不誠,佛祖就不保佑他了。」

    王憶說道:「沒人舉報他們,把他們給抓起來?這不是迷信嗎?」

    青嬸子笑道:「嗨,這種事在咱漁家管的不嚴,政府也知道咱就是求個心安,咱漁家人天天風裡來浪里去太危險了,所以求個心安不是壞事。」

    王憶說道:「說的有道理,來,這個繩扣套路大家都摸透了,那咱不廢話了,趕緊開工。」

    「要做多少?」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還有別編這種小的,船大需要的平安結也大,往大里編,然後賣十塊錢!」

    王憶把大的領袖像章擺出來:「根據像章的個頭來編平安結,反正越大的賣的越貴它們不光能掛船上也能掛車上掛家裡,掛船上是一帆風順,掛車裡是出行平安,掛家裡是安居樂業!」

    婦女們聽著他的話發出響亮的笑聲:「哈哈哈,王老師你不愧是個教員,嘴巴真能說。」

    「小秋是不是讓你這張嘴給迷住的?」

    「我要是跟王老師這麼能說就好了,以後跟我婆婆吵架我說她一個頭昏腦漲。」

    「小翠你可真孝順了!」

    說著鬧著,一個個平安結被做了出來。

    王憶坐在樹蔭下聽她們隨意聊天,倚著樹幹枕著手看向礁石灘、看向湛藍的天空看向浩瀚的海。

    夏至未至,熱浪已經滾滾而來。

    在漁村看海,這來的可真是熱和浪了

    說起來天涯島其實是避暑的好地方,背靠青山面朝碧海,頭頂海鳥啼鳴清脆,四周海闊浪濤滾滾。

    但夏天一樣感覺炎熱。

    村裡的狗也知道這點,它們很機靈,一個個的跑到海里去泡個澡,然後搖擺著尾巴跑到樹蔭下來眯著眼睛享受風吹。

    王憶看的很服氣。

    人不如狗。

    碼頭上停著船、曬著網、亮著魚叉,漁船、漁網、船櫓、船錨,它們一一擺放在火熱的陽光下。

    這讓海上的風光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有老人們在樹蔭下修補漁網,他們偶爾的抬頭看看海看看碼頭上擺放的傢伙什,心裡想的、嘴上聊的都是過去的舊時光:

    「最近隊裡弄了不少腐殖肥,這是要幹什麼?又要大辦群眾農業勞動?」

    「不是吧?那是五幾年的事了,58年?當時提出了個口號是吧?大辦農業積肥料、興修水利建水庫。」

    「60年吧?58年咱不是集體去粵北砍毛竹來著?那傢伙累啊,記得不記得了?睡竹床、用竹筷竹筒吃飯、抓竹蟲竹鼠加餐,那傢伙柴米油鹽都缺,咱社員不習慣山上生活,一下子得了浮腫病。」

    「是你記岔了,砍毛竹是60年的,咱去粵北砍毛竹,粵北的同志來咱海上捕魚。這事我記得,我當時是民兵,咱這裡沒有大型冷庫,粵北的同志當時來撈墨魚,撈了得曬魚鯗,然後我們民兵要值班,防火防盜防敵特破壞。」

    「是,老山記得對,60年粵北來撈墨魚,當時分散租住在咱群眾家裡嘛,辦公住宿在一起,屋裡搭張床就睡覺,放一張桌子就工作。」

    「對對對,是這麼回事,那時候真熱鬧,哈哈哈,咱聽不懂粵北的同志說話,粵北的也聽不懂咱說話,鬧出好些笑話來……」

    王憶靜靜地傾聽他們說話。

    老爺子們的話題很少進入七十年代,主要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展開,那是他們的黃金人生。

    一個下午他都在看海聽人聊天。

    並不無聊。

    很悠閒,很自在。

    還是那句詩: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到了傍晚,大隊委的下工廣播響起來,這時候碼頭上熱鬧起來。

    學生們撿柴火回來了,一艘艘小船沉甸甸的,上面都是木頭,學生們唱著《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扛起木頭排隊往山上走。

    出海捕魚的船也逐漸回來了,一箱箱的魚放下,還有人過來遞給王憶一條大黃魚:「王老師愛吃黃魚拿回去吃。」

    王憶問道:「今天碰到了個黃魚群?看你們挺高興的。」

    「對,」漢子笑道,「運氣好,中午頭碰上了個黃魚群,下網捕撈上來得有個三四百斤,咱這個月的指標肯定能完成了。」

    漁家生產隊都有捕撈指標,這個指標是跟國家下撥的口糧相關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大包幹的村莊、生產隊都不敢不完成。

    漁獲暫時送進冷庫,然後每三天就要有船出發送去統一的集貨點,直接送漁獲上大船。

    這事跟王憶休息衝突,所以王憶還沒有跟著去送過漁獲。

    主要是送漁獲沒什麼意思,這是力氣活、髒活,搖櫓去市里來的大船然後往上扛漁獲。

    有人給分級、定級,分好級別送進船上冷艙,有幹部負責登記,這樣漁民搖櫓回來就行了。

    王憶拎著大黃魚往回走。

    這時候也有準備來看電影的外隊社員到來了,提前來的往往是頭一次來看電影的人,看過次數多的都摸到了天涯島放電影的規律,都是踏著夜幕再來。

    在他身後是婦女們收拾紅線繩和平安結,下工的漁家漢子們好奇的上去看:

    「這是你們自己編的?」

    「呵,這紅繩扣大,上面還有個領袖啊,領袖同志好!」

    「編的還怪好呢,給我看看。」

    「滾,你看你一手的魚鱗,別上來碰啊,這是要賣錢的。」

    王憶拎著大黃魚回去遞給漏勺幫忙收拾,有外隊的人結伴來門市部:「王老師,給打一角酒,打你那個好酒。」

    「再來一個五香雞蛋吧,老五你要不要五香雞蛋?」

    「我不要、我,那個我要花生米,要不然咱分著吃吧,反正你的五香雞蛋也得切開。」

    還有人帶著孩子來,孩子沒進門就嚷嚷:「我要吃爆米花、要吃爆米花!」

    王憶麻利的把五香雞蛋切開,又拿出一包剛爆好的爆米花給小孩。

    小孩饞,看著櫃檯上的酒肴便再次嚷嚷起來:「爹我要吃雞蛋,爹莪要花生米。」

    「你要屁。」漢子不高興,「這也要那也要,你當咱家地里也有金餅子?就要一包爆米花行了。」

    小孩聽到這話嘴巴一癟就要哭。

    漢子指著他說:「你敢在這裡哭,你看我怎麼抽你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小孩抱著爆米花,只能憋住哭聲去抽噎。

    王憶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偷偷塞進他兜里。

    小孩頓時咧嘴笑了。

    漢子不太好意思,抽了抽鼻子訕笑道:「王老師這多不好……」

    「沒事,就幾個花生而已。」王憶拍拍他肩膀。

    他忙活了一圈人不多了,這時候漏勺在大灶門口喊:「王老師,吃飯。」

    王憶出去,暮色降臨。

    天涯島和四周海域的傍晚總是溫暖絢爛。

    此時夕陽紅、海水也紅,海上有浪花有帆影起伏。

    黃昏紅耀天,廣袤大海生壯美,山林有松濤、海上有波浪。

    海風吹來,相比中午已經清涼一些,裊裊炊煙被風吹的搖曳,天空雲彩則隨風蕩漾。


    夜色將晚,遠海陷入沉寂與黑暗,暮色像是從遠處襲來,夕陽的光亮緩緩歸去。

    路燈亮起、漁家燈火也亮起。

    木桌上熱氣騰騰,一條清蒸大黃魚靜靜的躺在盤子裡。

    王憶遞給漏勺一包煙。

    正忙活的漏勺趕緊雙手接煙、點頭哈腰:「校長你太、你客氣哈哈,你怎麼還給我這個?」

    王憶擺擺手說:「你最近進步很大,社員們反映你待人接物、說話辦事都變得讓人舒服很多,該給你點獎勵。」

    漏勺看著手裡的紅塔山一個勁撓耳後頭髮,說:「沒有,我就是跟校長你學習呢。」

    他拿著紅塔山猶豫了一下,又試探的問:「校長,能不能給我換成那啥,換成經濟?就是多換幾包,我不用抽這麼好的煙。」

    王憶說道:「經濟沒有了,給你換豐收吧。這樣,也不用換了,這包煙你留著走親戚,以後我一個禮拜管你兩包豐收。」

    「如果表現上繼續有進步,逐步可以成為三天一包、兩天一包直到一天一包煙。」

    漏勺聽了這話大喜過望,抱拳點頭哈腰:「行,謝謝校長,校長你太好了。」

    王憶擺擺手:「來,吃飯吧。」

    晚飯主食是米飯,還有肉醬。

    王憶舀了一勺肉醬在米飯里拌勻,說道:「明天早上給學生做個西紅柿炒雞蛋當滷子,他們今天給學校撿柴火了,你給他們做個西紅柿雞蛋打滷面。」

    「行。」漏勺痛快答應。

    他扒拉著米飯又感慨一句:「校長,咱隊裡學生跟著你真是沾大光了,你說我上學時候要是也有這個條件,我也不至於現在這麼沒素質啊?」

    王憶笑道:「你還知道你沒素質呢?」

    「咋不知道?」漏勺訕笑,「我以前也不是故意犯賤,我就是、唉,心裡頭苦悶、難受,不知道自己是人還是個鬼,所以故意去瞎折騰,跟人折騰著終歸有點活著的樣子。」

    王憶說道:「你以後好好管大灶,你就是咱學校大灶的掌柜,去折騰飯菜,這樣學生們以後慢慢的就尊敬你了、就得叫你個漏勺老師了,那時候不才是活著的樣子?」

    漏勺笑道:「對,真是,我好好干,爭取早日成為漏勺老師。」

    香噴噴的大米飯配新鮮的野生大黃魚,王憶吃的很香。

    連著兩天下午都是編平安結,婦女們心靈手巧,兩天編出來一百四五十個平安結。

    於是禮拜四下工後,王憶找王向紅,說讓婦女們再編上一天,這樣禮拜六去縣裡、市里賣平安結。

    王向紅大力支持:「行,讓銷售隊順便賣掉平安結?那咱怎麼定價?你來定價?」

    王憶說:「不能讓銷售隊賣平安結,得是咱自己去賣,支書你也去。」

    王向紅吃驚:「我也去?不不不,王老師我說實話,我不行。」

    「我這人不會做買賣,因為我總是板著臉,人家都說和氣生財,你說我老闆著臉這怎麼能做的成買賣?」

    王憶說道:「你看我安排就行了,為什麼我說這個平安結咱不能讓銷售隊慢慢去賣?因為咱得快點賣掉。」

    「那麼著急幹什麼?」王向紅奇怪的問。

    王憶說道:「這種紅線繩在城裡雖然少但也能買到,而咱漁家人都很會打繩扣,只要有人買一個回去拆開學一學就能學會自己編平安結。」

    「所以咱得快點賣,趁著還沒有人買到紅線繩仿造咱編造出差不多的平安結賺上一波,然後這買賣就算差不多了。」

    他之前在公社的百貨大樓就看到過有漂亮的紅線繩出售,可能是結婚用品,反正這種類似的繩子是有的。

    這樣縣城市裡自然更有紅線繩,至於領袖像章這東西如今更是常見。

    所以他們得快點往外賣,用不了幾天就會有人有樣學樣的製造出仿品。

    這點跟賣涼菜是不一樣的。

    隨著他們在縣裡頭多處地點賣涼菜,逐漸的也有人開始拌涼菜去賣,但是王憶不怕。

    天涯島的涼菜拌的就是好吃!

    要知道王憶為了給生產隊創收那是下本錢的,他用料實在,而且很多配料是現在翁洲內買不到的,這樣其他人拌的涼菜跟他們的沒法比。

    同樣一份麻辣蟹,他是用油炒出來的,蟹肉往外一掐冒油花,這樣不光鮮而且香。

    別人家哪有這麼多菜油?即使有這麼多的菜油他們也用油炸,那怎麼定價?他們到時候一定會發現,按照島上的涼菜這價格往外賣是虧損的。

    殺頭的買賣有人干,虧錢的買賣沒人干。

    所以涼菜方面王憶很有信心,這生意短時間內沒人能頂的了他們,因為這買賣別人干都是不賺錢的。

    天涯島社員們自己趕海撿海鮮、他自己掏腰包用調料,這樣才有了天涯島涼菜的味道和價位!

    王向紅不知道涼菜里的道道,但他能聽懂王憶話中的道理。

    他拿起一個平安結看了看,嘆氣道:「是呀,確實有這個麻煩,你說咱老百姓掙個錢怎麼這麼難?」

    王憶說道:「沒事,這買賣可以長久的做,但要賺大錢只能是早期一波流。」

    「以後咱可以繼續做平安結,多換幾個樣式做了然後往外賣,到時候就當一門小生意細水長流慢慢賺錢。」

    平安結、中國結這些東西樣式好像挺多,實際上風格只有那麼幾種。

    這樣在82年能買到的材料之中,他能指導編制出來的樣式並不多,頂多有些小細節的差異。

    但老百姓不會很在乎這種小細節,這樣就導致後續一定是有競爭對手的。

    他跟王向紅繼續商量明天賣平安結的細節,商量好後一切只等著禮拜六早上出發去城裡賺錢。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禮拜五早上他起來後出去打太極拳,王向紅風風火火的沖他揮手:「王老師,有個大消息!」

    王憶問道:「什麼消息?」

    王向紅說道:「今天黎明咱生產隊去送漁獲的時候有個幹部給捎了縣委葉領導的話咱的雞苗今天送到!」

    「咱今天要去縣裡接雞苗!」

    王憶說道:「雞苗到了?這還挺快呀,我以為按照孵化場的效率,咱得等它一個月倆月的呢。」

    王向紅興奮的說:「誰不是呢?我也是這麼想的。看來葉領導是動用他的關係了。」

    「哈哈,這下可太好了,正好這兩天大晴天,那咱得去接雞苗,傍晚去接雞苗。」

    運送雞苗要麼是清晨要麼是傍晚,其他時候天氣太熱了:

    因為外海風大浪大,為了不嚇死雞苗,運送雞苗的時候得在籠子上蓋上篷布讓它們看不到外面的風浪。

    這樣天氣炎熱的話,篷布裡面溫度太高,雞苗肯定會大批死亡。

    他繼續說著:「王老師,咱的計劃改一下,不用禮拜六再去賣平安結了,咱今天就去賣吧。」

    王憶為難的說:「我上午還得上課呢。」

    王向紅說:「咱中午去,順便捎上咱的銷售隊,到時候先賣平安結,賣完了咱就去拉雞苗帶雞苗回來。」

    王憶搖搖頭:「平安結不會那麼很好賣,咱最好是早上去一直賣到傍晚,賣上一整天。」

    這麼做的目的是儘量在更短的時間段內將平安結賣出去,這是抵抗仿製品的一個手段:

    就像涼菜的熱銷場所在鐵具廠一樣,平安結也有熱銷場所那就是碼頭上。

    漁船才是他們的目標客戶。

    吃海上飯的人最渴盼平安,他們會買平安符也會買平安結,而普通人家頂多是願意買平安結,這個意願可就不好說了。

    畢竟平安結最便宜的也是定價五塊錢,絕大多數都是十塊以上,這個價位如今不低,在尋常人家未必能賣的動。

    而船隻是從早到晚在碼頭進進出出的,每一艘船是一個客戶,所以他們要在銷售平安結的時間段里儘量接觸到更多的船,於是他們早上去賣平安結賣到晚上最合適。

    這樣他們得先開船去接雞苗了。

    中午頭吃著飯,有人來門市部買東西,王憶一看這樣不行。

    他的時間被門市部侵占的厲害。

    是時候培養接班人了。

    他想了想去把王丑貓叫過來了,說:「你去把王新釗叫過來。」

    王新釗掐著地瓜干來了,看見王憶他主動獻上一條地瓜干:「王老師吃不吃?我奶曬的地瓜干很好吃。」

    王丑貓湊上去說:「我嘗嘗?」

    王憶把地瓜干讓給王丑貓,說:「今天有個事,老師準備培養你們兩個一下,不知道你們準備……」

    「準備好了!」王新釗趕緊站定立正。

    王丑貓說:「我、我也是。」

    王憶說道:「行,以後你們倆幫我養狗,這不是我的狗崽都會小跑了,咱這地方太危險,不是山就是海,我怕它們出事,你倆以後給我養狗吧。」

    王新釗當場石化。

    王丑貓倒是忠心耿耿,說:「好,我喜歡狗,哈哈。」

    他看向王新釗:「大釗你不喜歡狗嗎?」

    王新釗無奈的說:「喜歡,但我沒想到王老師是從這個方向培養咱們……」

    王憶笑道:「我當然不是從這個方向培養你們,是跟你倆開個玩笑!」

    王丑貓嘆了口氣。

    可惜了。

    養狗多好啊,養熟了還能喝兩口狗奶呢。

    王憶說道:「我這是給你倆一個玩笑,以後做事穩當點,不要碰上點事就衝動行了,廢話不多說,我說說培養你倆幹啥。」

    「培養你倆管門市部,一個當會計管賬,一個當銷售員賣貨,這樣你倆都有光明的前途。」

    這年頭不管會計還是銷售員是真的很有前途,實際上按照現在的社會價值觀,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前途!

    就像《新華字典》裡的造句:張華考上了bj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後來有人把這個造句翻出來然後說字典是在進行反諷,然而並不是。

    領袖同志說,社會主義國家的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沒用高低貴賤之分。無論是幹部科學家、工程師、醫生、教師還是拖拉機手、售貨員、農民、漁民,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樣的。

    當然實際上到了社會中,各行各業的地位還是不盡相同的,但售貨員的地位很高,現在供銷社、百貨大樓的售貨員都不拿正眼看人。

    王憶安排王新釗當會計是因為他算賬麻利,安排王丑貓當售貨員則是因為這是值得信賴的嫡系,是心腹。

    他以後少不得往門市部亂搗鼓東西,王丑貓對他有著非同尋常的崇拜,這樣他搗鼓起東西來更安全,王丑貓不會亂問也不會亂說。

    聽到他的安排兩個少年大為高興,當場蹦躂了起來:「管門市部?」

    「哈哈,那太好了,我成售貨員了,我爹說我家八輩子都是漁民,結果我成售貨員了!」

    王憶說道:「對,從今往後你就是小售貨員,王新釗你是小會計,我不在的時候就是你倆共同掌管咱的門市部,有沒有信心?」

    「有!」王新釗積極的喊。

    王丑貓說:「我也有。」

    王憶領著他們進門市部,說道:「門市部是咱集體的產業,你們也算是給集體上工,但沒有工分,老師會每天補貼你們一點好吃的。」

    「比如,一人一天一張辣片、一包花生米、一包爆米花、一瓶汽水,下個周就有方便麵了,然後一人一天還有一包方便麵,行不行?」

    王新釗志氣昂揚的說:「王老師,我義務來工作,只要能在這裡上工就行了。」

    不圖別的,就圖個地位!

    王丑貓愣住了。

    都說王新釗機靈,可是這吃的喝的到嘴邊了你給推出去了,我看你是傻!

    王憶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不要緊,既然付出努力了應該有所收穫,以後每天老師會給你倆發吃的。」

    「然後老師把這份工作交給你們,你們倆可得負起責任!」

    王新釗鄭重的說道:「王老師你放心,我一定會拿出兒童團團長的責任心來對待咱們的門市部!」

    王憶滿意的點點頭。

    他把登記本交給王新釗,又拿了個本子將所有商品價格寫下來,交給王丑貓讓他照著價格表來拿貨。

    上工之前有老人來買煙,一聽經濟沒有了便不買了。

    王憶說道:「經濟沒了的時候,大豐收按照經濟的價格來賣,四叔你買吧,王丑貓給四叔拿一包煙。」

    王丑貓立馬拿出一包大豐收,他把價格報給王新釗,王新釗做登記,登記之後王丑貓把煙交給小老頭。

    小老頭很好奇:「王老師,怎麼這裡是兩個娃娃來干買賣?」

    王憶笑道:「我事情比較多,經常要離島,這時候就讓他們兩個來負責門市部的銷售工作。」

    「四叔以後他倆哪裡做錯了你可別著急,你慢慢給他們說說,讓他們提前接觸到工作。」

    小老頭笑道:「那行,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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