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別過臉去與施煙閒聊。

    剛剛肖想過對方對她抱有好感，現在再看他，委實心虛。

    覺察到姜落的逃避，賀子言眸光微恙，將將要揚起的笑容垂落下去。

    難道是心動簡訊的內容太過直白，她不喜歡？

    他明明也收到了姜落的感謝簡訊。

    嗯姜落的簡訊大概純粹是為了工作吧。

    那所表達的感謝呢？

    也只是體面的回應？

    一面復盤，賀子言一面在沙發最外側落了座。

    視線稍一偏移，就會落在姜落的側顏上。

    夜晚的燈光總是犀利，將世界割裂成黑白兩境。

    姜落的側顏就像那光，瘦薄，透著銳利。

    可賀子言知道，那只是皮囊，她的內心，是黑夜裡的萬家燈火，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

    「好，大家都到齊了。我們要公布前三名了。」一位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拿著卡片走上前。

    每日的直播到晚上6點即結束，心動簡訊與當下的名次公布環節均為正片內容。

    少了黑壓壓的攝影師大哥，人員氛圍略顯單薄。

    為了營造大家都很期待很激動的假象，工作人員拔高音量，故作興奮，「前三名除了能夠會繼續被全程直播之外！還將獲得一次強制約會的機會！」

    「強制約會？」

    這詞一出，大家當真興奮起來。

    工作人員滿意一笑，介紹規則：「強制約會，即可選取任何一位異性嘉賓進行約會，被選中的嘉賓不可拒絕，使用期限為宣布名單後至本周六晚6點為止，違期即作廢。」

    對於是否拿到前三，姜落並不在意。

    她也沒有迫切想要強制約會的對象。

    這份工作到周六就要結束了。

    結束之後，就會像從前在劇組裡結識的朋友們那樣，塵歸塵，土歸土，各走各的路。

    「第一名——」工作人員拖長音調，增加懸念，「噹噹當！賀子言！」

    掌聲四起。

    秦寧更是誇張地拍手，啪、啪、啪，幾乎要蹦起來，像是一隻捶胸頓足的猩猩。

    人氣第一仿佛是無上榮譽。

    姜落不解：為什麼？這又不是偶像出道！是戀綜啊、戀綜啊！

    「第二名，秦寧。」

    又是掌聲。

    「第三名，奚河。」

    還是掌聲。

    前三名，三位男嘉賓。

    倒是意料之中。

    面對這個結果，姜落毫無失落，唯有輕鬆。

    一言一行被直播出去，反倒會給她莫大的壓力，宛如生活在監控中，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再三思量，就怕說錯做錯，成為網友審判的「罪證」。

    側目，另外兩位女嘉賓也都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姜落：明明大家都不想要所以到底為什麼要這麼隆重的宣布啊？

    排名宣布完畢，工作人員們退場。

    大家簡單聊了兩句，紛紛起身要回房間。

    「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好亮哦！」陶樂驀地喊了一聲。

    她趴在透明玻璃上，雙手抬起，猶如趴在遊樂園柵欄外眼巴巴望著的小朋友。

    藏藍的夜空中，一顆顆星辰閃耀著，像是聚光燈下的珠寶，極致奢美。

    施煙走過去，隨陶樂一道並排仰脖，「哇！是哪位富婆的鑽石丟了哇！」

    陶樂咯咯地笑。

    施煙提議：「我們可以去賞星星啊！現在連10點半都不到，賞到11點，然後睡覺，這才是年輕人的作息嘛！」

    「對啊！二樓的露台正適合賞星星！來的那天我就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一起做一件浪漫的事，擇日不如撞日。」秦寧蹦到她們身邊。

    仨人初步達成共識，又回身來看剩下仨人，「你們說呢？」

    兩手一攤，姜落無所謂：「好。」

    賀子言與奚河也都沒有任何異議。

    「我來拿點酒和零食！」陶樂快步跑起。

    秦寧和施煙緊隨其後：「我們一起！」

    沙發前的仨人剛走出一步，那仨人已如獵豹掠過。

    最後，六個人拎了大包小包，朝二樓去。

    自打初入小屋的參觀後，姜落再也沒上過二樓，踩上樓梯時，竟還生出些許期待。

    「哎，子言，你不恐懼樓梯啦？」秦寧與賀子言走在最後。

    昨天賀子言要選一樓房間時，用的藉口是「樓梯恐懼症」。

    秦寧還記得。

    賀子言面不改色：「痊癒了。」

    「噗。」姜落在他們前面一階，嗤笑出聲後，驚覺不妥，偷摸一瞟，卻發現賀子言正審視著她。

    眼神里充滿了警告意味，不是惡狠狠的警告，而是微笑著的警告，是朋友間的逗趣。

    抿唇，佯裝無事發生，姜落邁開長腿，噔噔蹬上樓。

    三月初的夜晚尚有些涼意，六人一進露台，就被風撩得一哆嗦。

    露台上擺了一排木製矮靠椅，半圓中央，是一張木製方桌。

    與木椅相對的空地上擺了兩隻兔子造型的裝飾地燈，熒光兔子，可愛溫馨。

    牆上掛著狀如燈盞的吊燈，熏黃的燈光較為微弱，唯落下幾處淺淡的光斑，大多地方還是昏暗。

    「稍等，我去拿幾條毯子給你們。」放下東西，施煙直奔臥室。

    陶樂也道：「我也去。」

    姜落順其自然成了第一位。

    為了不堵住僅夠一人過的窄門，她朝前走著，選擇了最里側的位置。

    其次是秦寧。

    秦寧站在姜落旁邊的靠椅前，剛要落座。

    「秦寧。」賀子言喚道。

    秦寧已半躬的身子，不得不直起。

    「你看看你想喝什麼。」賀子言看著他，握著兩罐飲料，繞到了木桌的另一側。

    秦寧擺手，「我都行，你隨便給我一個吧。」

    他剛要坐下，賀子言再道：「這麼美好的夜晚，當然要有儀式感，不能隨便，你去挑一個。」

    「也對哦，這麼美好的夜晚，是要挑一個自己喜歡的。」秦寧點頭。

    他三兩步走到美食袋旁，認真地翻撿，爾後選出一罐白桃味的果酒。

    待他轉身再看時，賀子言已穩穩噹噹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

    「給你。」賀子言遞來一罐飲料。

    就著晦暗的光線，姜落仔細辨別了，是橙汁。

    她明明記得陶樂說的是「酒和零食」。

    姜落蹙眉：「你們喝酒，我喝橙汁？」

    賀子言輕飄飄地「嗯」了聲。

    「為什麼？」

    「未成年不得飲酒。」

    賀子言竟然在逗她！

    姜落不服氣，「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比你年長2歲，對吧？」

    一聽到年齡，賀子言便想到秦寧的那句「現在很流行姐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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