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老師，我有一個心愿，不知道您聽完後……會不會感到為難。」

    「那別說了。」

    「……」

    慕樂樂摩挲衣角，腳底畫圈，賴著不走。

    班主任狄南眯起眼，一張撲克臉看去。

    「狄老師，請您不要傷害我幼小的心靈，我是玻璃心……」

    「慕樂樂。」

    「在呢在呢。」

    「有話快說，現在是老師的私人時間。」

    「正因為是私人的問題，所以我等到您下班才過來，是不是很通情達理……」

    狄南一肘支在辦公桌上，面無表情地等她開口。

    慕樂樂捋了捋蘑菇頭，乾咳一聲，站直身體，深深鞠躬，但不知是過度緊張還是鞠躬幅度偏大，踉蹌沖前兩步才站穩腳跟。

    「……」

    「狄老師，我慕樂樂決定了！一定要嫁給你。」

    「……」

    「你決定之前，考慮過老師的感受麼？」

    慕樂樂無視狄老師心不在焉的表情，硬著頭皮繼續講。

    「我有很多優點，年輕貌美知書達理……」

    狄南緩慢地眨著眸，仿佛正在收看一部沒有笑點的情景喜劇。

    慕樂樂扁了扁嘴，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嫁給老師，工資穩定，福利高，名聲好，假期多，最重要的是，她和未出生的孩子都不用再單請家教了，呃，這個想得有點遠。

    「只為挽回一個處分？」狄南說。

    按學校規定，遲到15次記處分。

    「跟處分的事沒關係！……當然，如果可以不記就更完美了……」慕樂樂忽然嬌羞消失，大喇喇坐在狄南對面的椅子上。

    她雙手環胸，翹起二郎腿顛了顛：「狄老師，你究竟要跟我裝不熟到什麼時候？……」

    狄南斜看門縫：「本來就不熟。」

    「可是我的初夜……唔！……」

    她話沒說完，已被狄南以餓虎撲食之勢死死封住。

    慕樂樂注視狄南聞言變色的神情，眼睛笑成月牙。

    追溯一個月前

    慕樂樂步入大學校園，正式成為一名電子網絡技術系的大學生。

    先不說這門學科有多不適合女生，能考上大學已是她始料未及的糟糕事。

    為了「慶祝」這一慘烈悲劇，她相約三五好友唱歌喝酒。喝得有點多，回到宿舍時已是凌晨兩點，不慎過了門禁時間，她磨破嘴皮，但看門大娘見她醉醺醺的就是不肯放行。夜黑風高沒地睡覺，她也不知當時怎麼想的，暈暈乎乎走到班主任狄南的單元房前（校園內有獨立的教師住宅樓）。

    之後的事，她不記得了，反正醒來的時候，光溜溜地躺在狄南的單人床上。而狄南當時正在洗澡，雖然臥室門緊閉，但是，他肯定是在手忙腳亂地毀滅證據！

    所以她認定，狄南狄老師這個衣冠禽獸……嗚嗚，奪走了她的清白。

    「你這是栽贓。」狄南解釋了千百遍，依舊跳進黃河洗不清。

    「不管，反正你得娶我……」慕樂樂晃了晃腳面，她入學第一天就看上狄南了，管他是不是含冤莫白，跟她沒半毛錢關係。

    「老師長你九歲，你是旬日東升的朝陽，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確定要用大好青春去博註定一場不和諧的婚姻麼？」狄南一面開導她，一面深感惡寒。

    慕樂樂緩慢點頭，她從沒有對一件事這麼篤定過。

    「老牛吃嫩草，你賺到了喲……」

    倏然，狄南擺起臭臉：「沒身材沒臉蛋沒氣質沒智商，那個吃虧的人是我。」

    慕樂樂仰起頭，注視狄南英俊的臉蛋，捂嘴笑眯眯：「那太巧了！我沒有的老師都有，真是天作之合嘢。」

    狄南緊抿著唇，收拾課本，轉身走人。

    慕樂樂忽然從身後摟住他的腰，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大言不慚地瞎承諾。

    「我對老師一見鍾情，是真動心不是鬧著玩。我會努力成為一名稱職的好妻子，乖乖聽你的話，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之類的髒活累活我全包，我雖然年紀小點，人笨了點，但絕對不會對老師亂發脾氣，也不會去找野男人約會，只會一心一意待你好……婚姻沒有老師想的那麼複雜，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長長的一段告白，其中有某一句話，觸動了狄南情緒。

    「我不能保證這段荒唐的婚姻能持續多久，如果你確實考慮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周末九點，結婚登記處見。但是，必須得到你父母的認可。」

    語畢，狄南不急不緩地離開辦公室。他制止不了異想天開的慕樂樂，但這世界上，還有一對中年男女，他們就是慕樂樂的父母，有理智有判斷力，絕對可以制服這個小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