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品:《巴山劍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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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群山之間,綠林環繞,花香鳥語,一行人行於這泰山的山路上,這一行人當頭之人一身紫色長袍,身如山嶽,面帶短須,說不出的威武,後面數十個跟著的弟子也個個背劍拿刀,神色精悍,他們一邊走一邊向山張望,這紫衣大漢一人探出頭來道:「師兄,這泰山的路也太難走了,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上山。一窩蟻  m.yiwoyi.com」問話的這人生得一張馬臉,神色間有嬉皮之色,也是身背長劍,一張臉也被太陽曬得通紅,頗有北地大漢的皮色了。

    「嗡」一聲悠揚的鐘聲在群山間傳盪,之聲在群山間迴蕩,驚起了些許飛鳥,紫衣大流看了看天色,道:「我們且休息一下,不用太急,讓泰山派的人損傷一些也好,上一次攻打天山,他們也不到,給他們一點兒教訓也是應該的。」他一發聲,後面的弟子就坐了下來。

    這紫衣大漢是胡一達、後面跟的是羅白支、其他的弟子都是巴山派的精銳之人,這一次,卻是為了一樁大事而來。

    半個時辰之前,泰山還不是這幅樣子。

    泰山派這一輩已然是十二輩,泰山派這一輩的掌門叫天寧子,年過五十,座下有道、俗弟子數十、加上幾個同輩的師兄弟,泰山派在山東武林還是極有地位的,便是少林武當,也不敢輕慢了泰山派掌門、只是天寧子知道,自從泰山派幾次和東海派、蓬萊派發生衝突,上一代人物死傷極多,後一輩和弟子,包括自己在內,武功已然及不上泰山派當年的光景了,當年泰山派有長輩高手數十人,個個武功高強,可稱江湖上一流高手,幾次參加蒿山、武當山大會、泰山派的掌門都可以坐在前十的位子上,可是和東海、蓬萊的幾次爭鬥之下,長字輩死了不少,而當時天字輩又沒有成長起來,泰山派一度極為危險,好在天寧子接任掌門後,立時採用了休養生息的政策,悉心教導弟子,並且將門中幾位長老去世的消息隱藏起來,所以泰山派這些年以來,安然渡過。

    現下泰山派又有許多年青弟子,個別年青的弟子甚至在江湖上有了名聲,而自己的武功,雖然不是超一流的高手,但是也鎮得住場面,不會讓人挑上門來了,而這些年開始和東海、蓬萊修好,舍了一大塊地盤,終於換得了安寧,想來再過十多年,泰山派的後輩們都成長起來,那時自己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門前站的弟子正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之一,名叫周明志,在江湖上略有名聲,更加要緊的是,這個弟子極為明白自己所心意,許多事情自己不用吩咐,周明志便做好了,所以天寧子極為愛護,便看到周明志走上前來,悄聲道:「師父,我在前院看到了極好的貨色,師父,弟子長這大以來,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好看的貨色,正好劫來。」

    天寧子眉頭一皺,便道:「我不說過少在觀中做麼?要是讓人懷疑到我們觀中,那怎麼說?」

    周明志笑道:「師父不用擔心,這一戶人家雖然也是達官顯貴,但是泰山下正在戰亂,這幾個女婦家僕,便是想在我們觀中躲避戰亂,一行人中只有兩個護院,雖然武功不錯,但是那裡是我們的對手,我們將人拿到手後,若有人問起,便推說人早已下了山,這山下兵慌馬亂,誰知道一個人到了那裡去了,到時師父正好獨用美人。」

    天寧子見徒弟說得興起,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一向鎮定,除非是看到了絕色佳人,否則絕不會如此失態,想到自己用過的美人,不過是些村姑之流,徒弟送上的女子,就算有姿色出眾,也只是清秀,想到自己年過五十,也沒有用過絕色佳人,心中便有些意動,道:「你帶我上前,我要看一看到底是什麼貨色,讓你如此猴急。」周明志猥瑣一笑,道:「師父,這個美人真是讓人骨頭都酥啦,徒弟活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比得這個美人,師父用過之後,可要賞給弟子們玩一玩,不要彈壓不住師弟們了。」天寧子眉頭一皺道:「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名門正派就要有名門正派的樣子,你這樣子,活像一個色中餓鬼,那裡能擔起一派掌門的重任。「說話間,師徒兩人向前面走去,前面是三清神像,許多敬獻三清的信徒便在前院。

    兩人行到了前院,一邊的弟子們紛紛停下來行禮,天寧子神色不變,周明志卻是神色謙和,見人還禮,兩人行到了三清殿外,便看到兩個勁衣僕人站在門口,裡面想必就是來上香的賓客了。

    天寧子一揮長袍,作高雅之狀,信步而入,後面周明志也跟了進來,便看到一個女子,正跪在三清神像前,那女子背對著天寧子,口中喃喃道:「三清在上,玉兒只希望他安安樂樂,不要出事……」

    天寧子只看了那女子的背影一眼,心中便狂吼道:「這個女人是道爺的了,道爺不得到她,死不罷休。」

    這女子只看背影,便讓人心生無邊的欲 火,天寧子恨不得立時將這女子摟過來,狠狠啃兩口,以飽自己色中惡欲。

    天寧子看一眼周明志,只見他更不堪,身子都發呆了,眼直直盯著眼前的美人,天寧子宣了一聲道號:「無量天尊。」之聲一響,便提醒一下那美人,也提醒一下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

    那美人慢慢走了身子,她的身邊只有一個醜陋的老婆子扶著他,那老婆子丑得不可限量,頭髮似是豎了起來一般,讓人看一眼就不舒服。

    那女子轉過了身,天寧子一見那女子的面容,頓時晃了一晃,他身邊的徒弟則流下了口水,這女子現帶哀怨,面若桃花,只是隨便用眼光看一看周邊的人,周圍的人便要失了魂。

    天寧子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的地位,強打起精神,道:「女施主可是為夫君求一個平安,真是慈心仁愛,想必三清要為女施主善心所感動,保夫人的夫君。」

    後面的周明志道:「女施主,我們後院有一尊東嶽大帝的神像,已然傳承十二代,是出了名的靈應,女施主若是去求一下,定然保得夫君安康。」說話間眼色極是熱切,好似想將對方吞下一般,天寧子自然然後後院山洞中不是什麼東嶽大帝的神像,後院是自己和一眾弟子的窩,那裡還裝著十多個搶來的女子,個個都是姿容出眾的,十幾年以來,總共也就搶了十幾個,天寧子一向做事小心,不是絕色佳人,他是萬萬不肯這般冒險的,雖然周明志有一些心急,但是為了眼前的美人,想來也是值得的。

    那女子臉上露出極為高興的神色,道:「這可是真的麼?若有這樣的神像,定然要為夫君求上一求,不知道長可否帶路,不知這上香,是多少銀兩一柱?」

    周明志搶道:「小子親帶夫人前去罷,這位是我師尊,天寧子道長,是泰山朝天觀的的觀主。」那女子聽聞到觀主輕自到來,連忙施了一個禮,天寧子也還了一禮,心中卻得意道:「小娘子,過不了多時,你也就是我的藏品了,到時候道爺好好疼愛你。」他卻是不打算將這個女子與幾個弟子分用了。

    天寧子使了一個眼色,周明志知道意思,上前道:「夫人且跟小的來,就在後山不遠處。」那小娘子帶上那老僕跟著周明志一齊向後山而去,周明志號稱泰山派的後起之秀,口才極為了得,不時將觀中的景物一一道來,如數家珍,那一尊神像有什麼什麼樣的歷史,有什麼什麼樣的典故,他都信口道來,使這女子不時摭口而笑。

    天寧子看著向人的背影,對身邊的一個弟子道:「你叫上清字輩幾個弟子,要他們在後山等候。」那弟子去了。

    天寧子走到後院,他的這個愛好也是瞞著人的,除了他的幾個親信弟子,幾個他的鐵桿師弟,不是泰山派的所有人都知道掌門在後山某個閉關洞中搶了十多個女人,而且她們中,最老的已然搶來十多年了,天寧子將搶來的女子玩耍過後,再賞給幾個弟子,然後看到沒有了姿色,便扔到深山中,做了肥料,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作為一個道士,他也有需要。

    走到後院,一個道士,四十多歲,生一個方塊臉,臉上發黑,似是可以搓下泥巴來,他快步上前,走向天寧子,天寧子一見,便想躲開。

    這人是他的師弟天音子,一個還沒有老就很頑固的道士,也是泰山派的高手之一,此時天寧子沒有功夫去理他,便想讓開。

    天音子大叫道:「師兄,剛才我看到志清拉著一個婦人去了後山,這卻是做什麼,後山是我派禁地,有幾個地方只有掌門能走,我一問志清,他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這是怎麼一回事?」

    天寧子打個哈哈道:「師弟,弟子們的事情你少管了,也許是有錢人家的女婦罷,多使一些錢,想看一看我們泰山派後山的景色,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之貴,有時為了多募些錢財好應付開支,我都要對那些有錢人家的家人客客氣氣。」天寧子這樣一說,天音子也就罷了口,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兄說的是實情,那一派都要吃飯,要錢,周明志平時就是幹這個的,他為泰山派搞到了不少錢財。

    天寧子道:「師弟,吾要去打一下坐,最近內功有突破之感,不得不勤一些,吾去了。」天音子一見,也不多說,天寧子便起身向後山而去,馬上便要會美人了。

    周明志口才了得,那美人不時掩口而笑,這美人後面只有那一個醜婦,那醜婦也不言語,只是看著不斷開口的周明志。

    到了一處閣樓前,那女子停下了腳步,看著一處高樓道:「道長,我聽說泰山派是武林的泰斗,少林武當也是及不了的,這裡便是泰山派的經閣麼?」

    這一處高樓,正是泰山派的經閣,裡面裝了所有泰山派的武功內功心法,歷代掌門的武學心要、手記、還有許多筆記類,都是極為貴重的。有且僅有一位長字輩的老人看守著,周明志本想快快帶著這美人走過,畢竟他要做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那一位長字輩的長老任長風武功極高,是江湖上的超一流高手,是泰山派的壓軸人物,泰山派在人材失盡後,這位長字輩的長老便極為重要了,他平常不離開這五層的閣樓,但是便是天寧子,也不敢得罪自己的這位師叔。

    周明志本來想快快這美人引走,不想和那美人的眼光一對,心中便不忍心讓這美人失望,開口道:「當然了,這裡可是我泰山派最為貴重的地方,我泰山派的劍法武功都在此間,而且我師叔祖任長風老前輩也在此間,他可是當今天下超一流的高手,便是少林正見和尚、武當太宣散人也不敢對我師叔祖失禮,我泰山派之所以能在武林中立一席之地,任師叔祖功不可沒,任師叔祖可是可以將魔教獸不凡打敗的絕世高人……」

    那女子和身後的醜婦相互看了一眼,眼中覺現出得色,那女子開口道:「少俠,妾身好想進去看一看,妾身好喜歡古物古書……」

    周明志一聽這聲音,又看了一眼這女子的雙眼,突然感到心都沉了下去,頓時為她死了的心都有了,大聲道:「當然可以,不過,不過要小心我那師叔祖,我那師叔祖武功高強,當年曾和魔教獸不凡動過手,而且脾氣,我怕……」此時又看到那女子的目光,便又大聲道:「我這就去試一試。」便向藏經閣而去。

    他也不敲門,走到門口,將那沾了塵的門推了開,陽光照了進去,只看到一個老人坐在那正堂的中央,那老人眉須皆白,身穿一身白道袍,端坐在中央,陽光從那藏經閣的頂部照了下來,照見了他安寂的神色,他看到周明志進來,臉上笑了一笑,口中喃喃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貧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周明志一見那老人,本是想請求允許後面的女子進來觀看的,但是看到這老人後,卻又不知道要說一些什麼了。

    那老者略提了一下聲音,喝道:「你還不快醒來……」這一聲發出,聲音遠遠傳揚了開,周明志便如同水中的魚,被狠狠震了一下,頓時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師叔祖,頓時想到要做一些什麼了,他張大嘴,還沒有來得及說,一隻手突然從他胸口伸了出來,發出「卟」的一聲,將他的心掏了出來,他的心帶著熱氣,還在跳動,但是他的臉色卻已然發白了,周明志吃力的轉過身,想看一看暗算自己的是誰?

    那個老醜婦,張大的嘴,狂笑一聲,口中噴出臭氣,那老婦的牙粗如獅子,舌頭如同利劍,雖然這醜婦的眼角還著眼屎,但是也只是呈顯了他的猙獰。醜婦狂笑一聲,大吼道:「老雜毛,你還記得張繼祖麼?」說完這一句,這醜婦將周明志的人心往天上一扔,然後一跳,將他的人心生生吞了下去,不時口中發出「咯吱」的咀嚼聲音,然後他落在藏經閣的門前,盪起了一陣子灰塵,陽光從他的背後照過來,顯出一種陰影的壓迫。

    這人正是魔教的十大長老之一,張繼祖。

    任長風臉上露出痛色,道:「志清雖然做下不少錯事,但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一個死法,無量天尊,志清也算得上罪有應得了。」

    張繼祖後面的女子緩緩上前,步姿優美,一隻蝴蝶落在他的肩頭,他小心的將蝴蝶放到了指間,輕輕吹了一口氣,那蝴蝶扇動翅膀,輕輕的飛走,這個過程半點兒煙火氣息也不帶。

    任長風看了看那女子,臉上露出讚揚的神色,開口道:「很多年以前,我看到過魔教的一個女子,也是練你這個功的,她也把你的這個功練到了你這個地步,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不過她練的好像和你有一點兒不同,貧道記得她的人氣多一點兒,你的魅氣多一點兒,你是李紅奴麼?不對,你肯定不是,難道魔教教主為了貧道這樣一個老頭子肯屈尊到泰山不成,但我好像聽說蘭教主沒有修習他化自在大法。」


    那女子輕笑道:「聖教之中,除卻了那早已脫離的李紅奴之外,還有人練了他化自在大法,就是小女子了,小女子袁可玉,也是聖教十大長老之一,見過任道長了。」

    任長風苦笑一下道:「兩位可是來報仇的,還是來找傳說中的《歸虛心法》。」

    張繼祖狂笑道:「既要報仇殺了你,也要拿到那個什麼心法,這可是色明空大長老的吩咐。」

    任長風輕聲道:「貧道早有預感,泰山派今天有一差大難,差不多要滅門,貧道也知道,今天便是貧道的葬身之期,貧道等了許久啦,如果不是腿腳不方便,貧道早去前院看那來了結貧道的人怎麼還沒有來,等了許久,終於到了這一天了,是了,色明空,當年他沒有殺我,我一直心不安,當年若不是我,也許玉教主不會死,我害死了有德行的人,應當償命,若是早一些更好。」

    這道人,竟然是雙腿殘疾了,他的雙腿,自膝蓋以下都沒有了,只能坐在那高台上,曬著從頂部灑下的陽光,只是他神色平和,說話間還撫著長須,似是一個慈愛長者,看著自己的兒孫一般,他剛才不出手救周明志,也是因為他動不了。

    張繼祖看了袁可玉一眼,兩人並不動手,魔教一干人約定好了前面後面一起動手,現下前面還沒有發動,他們也要等一下。

    任長風撫了一下長須道:「張施主,當年你投了魔教,跟在獸不凡施主的身後做事,那一次遇到了貧道,貧道那時年青,不知輕重,得罪了你,真是過意不去。」

    張繼祖吼道:「吾只有一個孫兒,吾從湖北逃了出來,孫兒本已受了重傷,要人施救,向斷石本來都答應施救了,就差你泰山派一味五味靈芝,不想你怎麼也不答應,說什麼魔教妖人,不值得一救,害我孫兒死去,這樣的仇恨,吾怎麼能放得下,這些年,吾時時想著滅亡你泰山派,今天想來可以如願了。」

    任長風撫須道:「唉,一言難盡,當時貧道與向斷石都是好友,只是在這一件事情上不和,便讓巴山派和泰山派有了隔閡,這些年來,因為當年我不捨得一味藥的事情,向斷石都沒有再與貧道有過聯繫,想來他也是嫌我冷血無情罷,泰山派有了今天的惡報,也是應當的。」

    袁可玉道:「任道長,你高風節亮,當年獸長老去尋黃河金刀報仇,你顧著兄弟義氣,前去助拳,打傷了獸長老,結下了今天的梁子,但是今天泰山派受難,黃河金刀方老頭也沒有來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曾後悔麼?」

    任長風嘆道:「這亦是貧道的過錯,至於那黃河金刀方達傑,唉,不要再提了,貧道認錯了人,他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是和貧道那師侄一樣的人物,不知做下多少惡事,貧道識人不明,助惡害善,亦是一過矣,想到今日之報,便是如此了。」

    袁可玉奇道:「任道長,你可知你門下弟子做了一些什麼事情麼?你那師侄天寧子,狎押女子,在後山閉關的洞府內收藏了十多名女子,都是良家婦女,本來你這師侄也想將小女子收入房中的,這是這位小道長帶路。」說話間,他指著地上周明志的屍體。

    任長風嘆道:「吾聽天音子說過,也略知道一些,貧道不久前才將他叫到藏經閣,對他有所暗示,不想他一味逃避,不與貧道說起,當時貧道已然感到泰山派將滅,而貧道那掌門師侄也要橫死,便沒有說破。」

    袁可玉奇道:「大師早有預感,那麼泰山派為何不早做防範,任由我等殺上門來。」

    任長風道:「也沒有什麼,貧道這些年來一直練這什麼《歸虛心法》練著練著,許多事情就想明白了,自己不欺騙自己,那麼萬事萬物也就明了。」

    任長風這樣一說,門口兩人都不敢動了,這任長風在幾十年前就是超一流的高手,是泰山派的項樑柱,現下練了這個《歸虛心法》想必已然是天下間有數的高人了,如果色明空不來,他們兩人也是沒有信心出手的。

    任長風道:「泰山派有此一難,是因果註定,貧道何必強求,再說貧道也知道,這一次大難,雖然貧道身化灰灰,泰山派十去其九,但是泰山一脈卻不會斷絕,還有人將泰山派傳下去,是故貧道也不急。」

    任長風說話間,如同一個有德長者,娓娓而來,絲毫不帶煙火氣息。

    袁可玉道:「可惜,吾等便是來搶這《歸虛心法》的,吾等正要看一看這心法有什麼奇妙之處,可以讓任道長能知過去未來。」

    任長風一聲哂笑,突然手一揚,一本破敗的書本飛向了袁可玉,袁可玉不敢接,等那書本落在地上,才小心的上前,用腳撥了兩下,看到沒有異常,才拿到手上,翻動兩下,對張繼祖道:「好像不是假的。」

    任長風道:「袁長老拿去就是,天下人都將這心法看成什麼神秘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神秘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道理,只是人們大都執迷不悟,放不下,貧道倒是巴不得將這書印上成千上萬冊,讓天下人每人都有一本。」

    張繼祖伸過頭來道:「說不定,是假的。」

    任長風道:「貧道如語、實語、不妄語,這確實就是《歸虛心法》,只是大都數人對真實的道理視而不見,執迷不悟,這心法,雖然是武學,卻和武功的關係不大,不是用來爭強好勝的。」

    袁可玉收了起來,神色複雜,道:「任道長,我們要取你性命了。」

    任長風道:「不用急、不用急,你們前面的人手還沒有發動起來,貧道死於今日,那是註定的,貧道沒有打算留形住世,貧道昔時做了不少罪業,用死來還,理所當然。」

    張繼祖獰笑道:「除了害死我孫兒,你還干下了什麼惡事,快快說來。「

    任長風道:「貧道昔時,執是非太過,做下了不少殺業,就說張施主的孫兒,只因為張施主入了魔教,貧道寧肯和多年的好友翻臉也不救人,現在想來,真是過錯。」

    張繼祖一聽,大叫道:「你便要拿命還來。」只是他不敢上前,這對手太強,他擔心對方是在激怒他,所以不敢上前。

    任長風又道:「昔時,貧道參與了圍攻玉教主,想來色長老便是因為這個恨上貧道的,當年鄧抓天師伯和玉教主本是一對有情人,玉教主本來已然打算放棄教主之位與鄧抓天師伯歸隱,貧道卻趁鄧師伯不在,跑上門去,蹲在門口罵了三天,騙玉教主鄧師伯死了,使玉教主再開殺戒,貧道拆散有情人,真是有罪。」

    這個事情張繼祖和袁可玉都不知道,當下便認真聽任長風說。

    任長風又道:「後來鄧師伯知道真相,相要上天山去尋玉教玉,貧道又糾集一群江湖俠少,將鄧師伯攔住,不讓他上天山,後來鄧師伯憂憤而終,想來也有貧道的過錯。」

    聽到這裡,袁可玉動容不已,道:「任道長,玉教主便是你說的那個與我一般,修練了他化自在大法的女子麼?「

    任長風道:「是的,就是玉教主,你們練了這種功法的人,一旦真的動情,就會受焚心之苦,姿色全消,看袁長老的神色,想來也有讓袁長老動情的男子罷,這雖然是這位男子的大福,卻是袁長老你的大苦難,你聽我一言,莫要再執著,放下才是真的。」

    張繼祖一聽,叫道:「袁可玉,你真的對那張存仁動了心不成,哈哈哈哈……」袁可玉臉上極不高興,但是他和張繼祖是同一陣營,不好翻臉。

    任長風道:「他化自在大法,貧道知道不少,袁長老,你動了心,要麼情火焚心,要麼慧劍斬情,你若過了這一關,便由魔轉正,走上了真正的大道,當年玉教主便在你如今的關口上,不過她的功力卻高過你太多,望你引以為戒,送你一句話,一切有情皆作平等觀,皆作慈觀。」

    這時前面終於傳來了袁可玉與張繼祖等候的喊殺聲,前院方向還起了煙火,不時有慘叫之聲傳來。

    任長風看了一眼前面,緩緩道:「袁長老,你註定也是要被那男子所負了,願你挺過那一關,走上正道,唉、本來以為可以見到色長老,勸他兩句,要他放下一些,看來是見不到他了,或者他已放下,都不需要見我了,是時候了,不勞兩動手,貧道歸去了。」

    張繼祖和袁可玉不敢動,便看到任長風喃喃道:「貧道曾殺過東海、蓬萊兩派不少人、貧道有無數的罪業,貧道……」

    他說著話之間,身體開始鬆動了。

    袁可玉張繼祖看到任長風的身體漲大了,突然「轟」的一下,他的身體突然化成了四股,一股風吹向了藏經閣的頂層,沖了出去,一堆沙子從任長風的衣袍中流了出來,灑了一地,然後一股水從衣袍中噴出,落在地上,一團火焰燒起來,在空中舞動幾下,然後熄滅了。

    張繼祖和袁可玉兩人一齊上前,只看到座上的衣袍還在,他的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一代高人,就這麼去了。

    此時千里之外,巴山之上,一位老人本在向花兒澆水,他本是極為安靜的,突然手中的手瓢落在地上,水一下子打濕了他的布鞋。

    這老人正是向斷石。

    向斷石看了看天色,喃喃道:「老友已去,老友已去,年來我的日子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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