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正午不算炎熱。在冬天尋找炎熱的感覺，很難。

    坐在一處靠窗子的小包間中，鳳九千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邊的人來人往。他今早一覺睡到大天亮，但是卻沒見到林天人影。只能透過那扇門上鏤空的花紋看到林天在屋內走走停停，似乎在描著什麼畫著什麼。

    他不理他，所以鳳九千只能百無聊賴的坐在這裡了。誰知道這一坐就是半天，一直到了天過午，也不見林天的人影。

    「哎呀，好餓啊！」鳳九千哀怨的嘆道，「早知道就不等他吃飯了。」

    「汝，待何人？」三個字，一句話，聲調有些怪怪的。

    但是這個聲調卻讓鳳九千的眼睛亮起來。他看向了包間的門。

    垂簾一挑，一人手搖羽扇，漫步踏入。他這一步一步，仿佛步履雲端，仙風倜儻飄飄然然。

    人是衣裳馬是鞍，如此一打扮和一身西界打扮的林天仿佛不是一人。若非鳳九千還認識林天林天的這身打扮，恐怕也要驚上七分。

    但是他卻知道，這來人分明就是黑暗天。

    「我就知道你會穿這一身來！」鳳九千興奮的叫道。

    「汝倒狡獪。」黑暗天莞爾一笑，用羽扇輕輕拍了拍鳳九千的頭，安坐在他的對面，「飢餓否？」

    「算了，等到你就好了。咱們現在吃飯吧！你一天一夜都沒睡了，一會兒去休息一下嗎？」

    「唉？」黑暗天一臉驚訝，「吾友錯矣，吾何時晝夜未眠？」

    「這話倒是對了。一天一夜沒睡的可是我！」

    這聲音讓鳳九千目瞪口呆，再看時門帘再挑竟然又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卻是一身月白色的西式長袍，完全是西界貴族打扮！這正是鳳九千今晨看到的忙碌身影！

    這個竟然就是林天！

    林天邁步走進來，和黑暗天並排而坐。兩個人一個姿勢，一個樣子看著鳳九千，臉上是相同的自信微笑。

    他們似乎料定了鳳九千一定猜不准想不透！

    鳳九千的確傻眼了：「你們兩個這是怎麼回事？」

    馬車駛出百川城的時候依然是萬家燈火之時，穿牆而來穿牆而走。沒有人注意到這樣的一輛車子曾經來過，更不會有人知道誰來過。

    看看窗外的風景，鳳九千還是覺得有些無聊。

    「咱們就這麼走了？」他問道。

    林天並未伏案，而是躺在床上看書，也是百無聊賴。

    他好像不著急了。

    「想吃小吃的話，下次再帶你來。這一次，我有正事，恨不得一步就踏到目的地。」

    「我不是說小吃。」鳳九千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鳳九千說道，「我知道你出神入化神通廣大。但是我都不知道身邊的是不是你，我害怕！」

    「既然這麼重要，那我告訴你。」林天一邊看書，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話讓鳳九千來了興致。「真的？」

    「真的！」林天翻過一頁書，「說道，我告訴你，我是假的。你信嗎？」

    這句話讓鳳九千變成了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當年林天就是用這種口吻，將身邊的人耍的團團轉。

    「又是這招！你總是這樣，你這樣誰能猜的著？」

    「猜不著就算了。別猜了，反正不是防你的。」林天打了個哈欠，說道，「我真的困了。睡覺，睡覺。」

    「睡就睡！」鳳九千索性一併上了床。

    行軍征戰的時候，兩個人睡一個帳篷是正常的事情。鳳九千如今和別人同席而眠也算是習慣了。

    習慣很可怕，迷迷糊糊中，鳳九千聞到了林天身上固有的味道。他似乎夢到了他在鳳凰國度的日子。

    黑暗天的背影應該是什麼樣的？衣冠楚楚面帶微笑的智者嗎？他有過，或者說，大多數人認為他是這個樣子。但是唯有鳳九千看到過他另外的背影——全身衣衫破爛，赤裸著上半身，手中一柄鋼刀，披頭散髮混戰群敵的黑暗天。

    彼時的他，頭頂血紅蒼穹，足踏萬千屍骨，一身血氣。轉過頭來，卻是一雙閃耀的紅眸。

    對於鳳九千而言，那樣的黑暗天宛如夢幻。那樣的林天也只在夢中。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話，鳳九千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去。

    卻聽到一人笑道：「林兄，你的小寵物還真嗜睡啊。」

    「他才多大個人兒啊。正是枕頭最親的時候啊。」這是林天的聲音。

    聽到那個人的聲音，鳳九千猛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果然，這車內真的坐著那個他想到的人。

    這人一身冰藍色儒服，但是卻配雲肩穿軟甲，威風儒雅一看便知文武雙全。

    這個人是雷光帝國當朝國舅爺，更是首屈一指的天才。他是最小的兩朝元老，十歲為相，並且同時任當時太子的太傅。十一歲，龍騰先帝退位，太子變皇帝，他也就成了兩朝元老，當朝宰相，更是身兼鎮國將軍手握京城軍機大權。

    但是，只有少數人知道，他也是林天的好友之一。

    鳳九千驚得不是他莫若聰在馬車內，驚得是林天的速度。如果莫若聰在馬車裡，那麼就說明他們已經到了雷光城——百川城五千里之外。

    他們的速度也太快了！鳳九千不信，卻不由得不信。

    他翻身坐起來的時候，分明看到了莫若聰坐在圓桌旁，正抓著一個包子吃著。

    看到他坐起來，莫若聰苦笑一下，點首招呼：「起來了，吃包子嗎？」

    「包子？」鳳九千覺得自己有些迷糊。堂堂一國宰相，一臉苦笑在這裡吃包子？現在什麼時候了？

    林天就坐在莫若聰的旁邊，看到他起來了，索性招呼他：「來吧，吃幾個包子，還熱著呢。」

    「啊？哦！」

    鳳九千上衣都沒來得及穿，就這樣光著膀子坐在了桌子旁，一手一隻包子吃的很香。

    他的吃相，讓莫若聰有些無語。他看看林天。

    「林兄，你這是幾頓沒給他吃了。」

    「誰知道呢。」林天笑道，「三天兩夜我趕了三萬里的路來這裡。也難怪他餓壞了。不過，若聰，別說九千如何了。我和你商量的事情怎麼樣，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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