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6落跑

作品:《嫡女千金

    回去侯府的路上,坐在馬車裡父子兩相對無言,雲柏渾身都痛,哼哼唧唧不想說話,顧元重若有所思,心中惱火得很,有心責罵幾句,可兒子都成這樣了,又心有不忍,直把他送回清溪塢,吩咐下人好生伺候,才轉身離開。

    「爹。」雲柏把他叫住,清澈的眸光充滿無奈,小小的俊臉上寫滿憂鬱憂傷。

    顧元重轉過身,靜靜地看著他,很想聽聽兒子有什麼解釋,若開始以為他年幼無知才在王府門口胡鬧,那麼後來他所說的話,能在兩位王爺對峙中全身而退,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雲柏的聲音很艱澀,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孩兒只是不想一輩子受人擺布......爹......」

    雲柏說得聲情並茂,最後一個爹字,令顧元重渾身一震,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原因,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再看他那悲切的目光,傷心的表情,就好像是控訴著些什麼,顧元重腦袋一空,飛也似的逃了,仿佛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

    「天海、魏趙,快去準備馬車。」顧元重一走,雲柏立馬扯著嗓門喊道,拿出紙筆,留下一頁書信,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顧元重醍醐灌頂,渾渾噩噩,也不知走出了多遠,才回過神來,他這一輩子,可不就是受人擺弄著嗎?從沒想過去爭取,去對抗,唯一所能做的就是逃,逃得遠遠的,遠離京城,遠離這個傷心之地。

    雲柏的控訴的眼神,仿佛指責著他的不負責任,鄙視著他的懦弱,對他們母子幾人不聞不問,任由老太太作威作福,王氏品性如何,他真的不知道嗎?當年害清兒落水,又真的是她嗎?還是他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實,而忽略事情經過。

    顧元重忽然感覺到一陣頹敗,這時才想起兒子還沒有請大夫,趕忙又回到清溪塢,等待他的卻是人去樓空,剛才的傷感瞬間一掃而空,拿著一頁薄紙氣得火冒三丈。

    爹爹:

    兒子不孝,探望母親去了,老太太那麻煩您搞定。

    「把人給我抓回來,他走了多久?」顧元重怒喝,氣不打一處來,覺得上輩子欠了這小子的,老天才派他來收賬,算計他不說,還讓他背黑鍋,現在好了,爛攤子也要讓他來收拾。

    「回......回三爺,八少爺在您離開後就走了,現在......現在.....」現在去追,怎麼也追不上。下人結結巴巴地說著,看著顧元重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

    顧元重眉毛一瞪,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三老爺和八少爺在嗎?老太太有請。」

    顧元重心中一突,長期壓抑的習慣讓他情不自禁低眉順目,緊接著,又是一陣惱怒,他好歹是位老爺,這丫頭算什麼東西,竟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真當他是軟柿子嗎?

    「給我拉下去打。」顧元重一聲令下,反正他是破罐子破摔,老太太早已經得罪,與其伏低做小,還不如給那些個下人一點顏色。

    老太太本就因雲柏大鬧王府不爽,一聽到自己丫頭被打的消息,立馬氣得頭暈眼花,直拍著桌子大叫:「反了,反了,去把老二、老四,還有各房的人都給我叫來。」她就想看這老三要不孝到什麼程度。

    顧元重慢悠悠來到正廳,四下掃了一眼,心中一沉,心知今日不能善了,不等老太太開口,便跪了下來,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哭道:「母親,您可得為兒子做主啊,之前柏哥兒說咱侯府連個奴才都敢欺負他,兒子還不相信,結果今天總算長見識了,您身邊的丫頭,竟連兒子都敢罵,母親......」

    老太太眼前一黑,氣得差點沒吐血,她還沒說話,一頂大帽子就扣上來了,理都不理他的話,徑直怒道:「你現在膽子大了,老身管不了你了是吧,你說你今日大鬧端王府所謂何事?」

    顧元重一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愣愣道:「沒什麼事兒啊,小孩子不懂事兒,胡鬧罷了,王爺還誇他聰明呢。」這是一句大實話,雲柏出題難到張啟東,兩位王爺都贊他聰明伶俐。

    老太太怒火衝天,看向顧元重的目光,更加不善,想要裝傻賣乖糊弄過去,也要看她答不答應,冷聲道:「你養得好兒子都說了些什麼,你把他給我叫來,咱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豈能由得他敗壞。」


    顧元重不贊同起來,說道:「母親,柏哥兒不敬師傅在跟王爺道歉,又怎會敗壞侯府名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別人看見稱讚都來不及,哪會責怪,更何況,王爺也知道,這事兒還真不怪孩子,昨日我不知內情,打了他二十大板,想想心中就內疚,我這孩子可憐那,現在渾身是傷,剛剛已叫人送他去了莊子上。」

    「母親......」顧元重大喊一聲,不等老太太發脾氣,又哭了起來,淚流滿面地說:「不是孩兒不想讓柏哥兒在侯府,只是......只是咱侯府的丫頭連我都敢怠慢,更何況一個受傷的孩子了,求母親見諒。」說著,便在地上磕起頭來,這還是他現學現賣,跟柏哥兒在王府門口學的無中生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效果,果然不錯。

    話題又回到原點,反正顧元重就是逮住丫頭不敬主子不放,老太太想找柏哥兒的錯,對不起,顧元重雖然對那小子來氣,但心中還是難免驕傲,柏哥兒字字句句都沒說侯府半個不是,至於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嘛,他就不信有誰會拿到明面上說。

    「你......你......」老太太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暈倒了,屋子裡頓時亂成一團。

    「快去找太醫。」顧元重怒喝,焦急的模樣,誰看了都會感動一把。

    四老爺心念一動,怒視著顧元重:「都是你把母親氣暈,還好意思在這裡說話。」

    顧元重滿臉悲切,心中急怒,知道他是想給自己按上不孝的罪名。心裡一橫,傷心欲絕道:「四弟......四弟你......」

    「咚!咚!咚!」顧元重對著張氏的床榻就是幾個響頭,然後「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磕頭的力氣,不可謂不大。他們想讓自己不孝,那自己就先讓他們不慈。他總不能連兒子都不如。

    二老爺冷笑,別以為他沒看見老太太手指動了動,懶洋洋地說道:「我說四弟,雖然你襲承爵位,但也不能把兄弟往死里逼呀,母親前幾日身子就不好,與三弟有何關係,若是嫌我們兄弟礙事兒就直說,不孝的罪名,咱可擔當不起。」

    顧元重若聽到這話,肯定會長笑三聲,老太太千算萬算,唯一算漏的恐怕就是二哥這渾人。找來這麼多人做鑑證,結果卻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顧元敬臉上一僵,心中暗自惱怒,忘了這位二哥總愛和自己過不去。只要是他說的話,顧元禮總要反駁兩句。老太太這暈,算是白裝了。

    卻說雲柏這邊,來到漪瀾小築以後,雲舒就沒給他好臉色,原以為他會有什麼好辦法,結果卻損人不利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的身體,自己調養了幾年,才一天功夫,竟然就傷成這樣,怪只怪莊子離京城太遠,等她知道消息,弟弟的馬車,也到了漪瀾小築門口。

    王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暗恨顧元重心狠,對兒子下這麼重手。雲舒儘管生氣,還是小心翼翼幫他包紮,至於屁股上的傷嘛,雲舒陰陰地一笑,瞥了弟弟一眼,徑直把傷藥扔給娘,便轉身走了出去。

    雲柏瞪大了眼睛,手拎著褲子,滿含戒備的看著自家娘親:「我不要,讓小廝幫我上藥就好。」

    王氏泣不成聲,哭得肝腸寸斷,堅持道:「不行,娘一定要看你的傷,你......你怎能這樣不愛惜自己。」說著,就去扒他褲子,嘴上還嗚咽道:「我是你娘,就算你長到二十歲,受了傷,我還是要看你的傷口......」

    「不要啊。」屋內轉來一聲慘叫。接著又是一陣響動,哭聲、爭執聲,想當然的,顧雲柏vs王氏,完敗!

    雲舒捂嘴偷笑,看他還敢不敢不愛惜自己身體。

    王氏走後,雲柏就把腦袋捂在被子裡,金秋八月的天氣,也感覺不到熱,只覺得自己很悲催,沒臉見人了,都這長麼大了,還被娘親看屁股。

    「起來,別裝。」雲舒端著碗兒藥,笑意盈盈走進房內,女王氣質盡顯,一手拿著藥碗兒,一手把被子掀開,舉手投足都透著優雅,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若再不起來,以後就讓娘給你換藥。」

    「別啊。」雲柏哀怨地看著姐姐,陪著笑,一頭從床上爬起,用力猛了碰到屁股,小小的臉蛋立馬變得扭曲:「哎喲。」

    雲舒輕輕一笑,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把藥碗兒送到他唇邊:「快些喝了,趴在床上就好,不用起來。」

    雲柏接過藥碗兒,「咕咚咕咚」灌下,雲舒拿了個果脯塞在他嘴裡,見他精神還不錯,才板著臉問:「知道錯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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