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絲瑾起先並不理解葉楓的意思。

    直到她隨著葉楓坐在餐廳。

    隱蔽性雖然不強，但勝在餐廳所在樓層夠高，不用擔心有人從外部窺視。

    周圍大多賓客神色也都相當嚴肅，推杯換盞之間，不忘交換著一些紙質文件，像是在談合作。

    「葉先生，周小姐，請放心，這裡齊家人不會過來。」

    坐在對面的齊謹言神色十分和善，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文質彬彬的內涵。

    就連對方那張和齊成碩近乎相似的面龐，都讓葉楓和周絲瑾覺得順眼了不少。

    如果忽視對方所坐的是輪椅，乍一看與常人無異。

    「這家餐廳是我開的，齊家人如果靠近的話，會有專門的提醒，你們不用擔心。」

    像是為了安撫兩人，齊謹言特意主動交代了情況。

    聽聞餐廳背後的主人竟然是齊謹言。

    周絲瑾神情還有些驚訝。

    她忍不住看向葉楓。

    葉楓則表現得極為平靜，像是早就知道。

    「看來齊大少爺果然名不虛傳，深藏不露。」

    葉楓笑了笑，隱約帶著和善以及稱讚的意思。

    齊謹言莞爾一笑：「謬讚。」

    「倒是葉先生初來乍到，這才沒幾天就把齊家查了個底朝天。」

    「真不知道該說是你手腕過硬，還是消息網夠靈。」

    在他的了解里，除了葉楓自己以外，葉楓身邊應該還有一個頗有手段，人脈頗廣的人存在。

    但是正如葉楓的身世那樣，不論怎麼查都查不到一星半點。

    也正是因為這樣，齊謹言方才同意與葉楓見面。

    「說說您為什麼覺得，您剛過來就有辦法收拾掉齊家，還有我那囂張跋扈的弟弟？」

    齊謹言急不可耐地開口。

    反正雙方也沒必要進行那些客套話，不如趁早坦白。

    「辦法我自然有，而且我想你也並不希望那傢伙一直在這作威作福。」

    「或者說你難道不希望齊家為你所有？你真的忍心將本該屬於你的一切拱手相讓？」

    葉楓的話雖然輕飄飄，但足以戳到齊謹言的痛點。

    齊謹言笑意一滯。

    他原本掛在嘴角的弧度也被壓了下去。

    齊謹言仔細地打量著葉楓，確定對方並沒有隨口開玩笑後，方才接著試探。

    「那你打算怎麼做？」

    「如你所見，我不過只是一個雙腿廢掉的廢人，根本沒有任何實力，家族也視我為棄子，這些年對我不管不問。」

    「若不是我還留有一些資本，經營了些生意，只怕您現在都見不到我。」

    不等葉楓說什麼，他便自顧自地自嘲起來。

    「如果不是想著要查清到底是誰對我動手，只怕我自己早些年也自行了斷了。」

    「就憑這樣，您還來找我合作，是否有些太過可笑？」

    他抬起眼眸看著葉楓。

    「你倘若真的有心收拾齊家，那就說明你有這個本事，根本不需要外力。」

    「我恐怕根本幫不上你的忙。」

    明顯帶著厭世低落的情緒，讓周絲瑾也是一愣。

    她長了這麼大，還從沒見過有人情緒這般低迷。

    可是仔細想想對方經歷的一切，讓他變成這樣也正常。

    「也不能說完全不需要。」

    葉楓沉吟道。

    「我是能想辦法直接對付他，可是我不想把功夫花在這種垃圾身上。」

    「而且正所謂殺人誅心，我還是更喜歡看這傢伙露出絕望的神情。」

    「這樣一來由你動手，再合適不過。」

    他笑了笑，笑容格外純良。

    然而齊謹言看後，心中卻格外沉默。

    他發現自己看不透葉楓。

    明明這個年輕人比自己小，但是藏心思的功夫卻比自己還要深。

    然而沒等齊謹言接著問什麼，葉楓拋出的條件卻讓齊謹言愣在了那裡。

    「你和我合作的話，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而且我可以幫你把腿治好。」

    葉楓神色十分認真，不像作假。

    齊謹言的呼吸卻就此變得沉重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葉楓，試圖找出半點撒謊的痕跡。

    然而足足盯了有幾分鐘之後，他都根本沒有找到半點心虛。

    「葉先生，還請你不要說笑。」

    齊謹言聲音顫抖地說。

    「我這雙腿可是別人說過的，這輩子都沒有再治好的機會。」

    「怎麼可能有辦法讓我康復？」

    「就連國內排得上名號的名醫，都不敢像我做出這種保證，你就算會些醫術，也不過只是鄉野村夫，何其懂得這等精密技術？」

    他對自己的身體再了解不過。

    小的時候，齊家也不是沒幫他問過這雙腿該怎麼治。

    但得到一條又一條滿是悲觀的答覆之後。

    齊家也徹底放棄了他，轉而將重心放在了齊成碩身上。

    再大些，齊謹言自己更是想方設法問遍國內外的醫生，得到的結果卻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希望，甚至在考慮要不要用科技彌補雙腿。

    然而現在葉楓卻告訴他有辦法治好？

    簡直與科幻無異。

    「我希望你不要拿我的腿來開玩笑。」

    齊謹言在此時拉下了今天的第一張壞臉。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怒罵葉楓，然而良好的素質卻不允許他這般歇斯底里。

    葉楓卻極為認真地告訴齊謹言。

    「我確實有辦法，而且咱們現在就可以嘗試。」

    「只要你的腿能夠被我治好，我希望你也能夠答應我的條件。」

    聽著葉楓斬釘截鐵的話，齊謹言忍不住苦笑。

    如果對方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忘繼續哄騙他，那也真是賣力。

    他捂著臉想了想，而後咧著嘴說：「可以。」

    「不過為了防止您覺得不合適，那不如咱們換一個要求。」

    「如果你能幫我治好，別說是答應合作，我下半輩子可以直接為你做牛做馬。」

    「可如果你治不好，你從今往後滾出山城，永遠不能以醫生的名義在世界上出現，如讓我抓到你，你後半輩子可能就要進調查局安享晚年了。」

    齊謹言的話，相當於是將兩人最為重視的東西全部堵上了天平。

    周絲瑾也意識到他在認真。

    而葉楓則直接答應，沒有半點猶豫。

    「好。」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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