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歸途?四

作品:《女帝沒空談戀愛

    不知是誰走露了消息,說寧遙此時此刻內力被封如同廢人,前來刺殺的人一波接著一波,都想趕在她踏入金城郡之前殺了她,其中不乏要取燕池性命之人,亦不缺一直以來便想取她性命的皇家死士。筆下樂  www.bixiale.com

    這一波接一波的刺殺,最終在歐陽洵帶領重兵趕來營救之時結束了。

    暈倒之際,寧遙看到,領軍之人一身紫色官服騎馬沖在前方,明明那麼顯眼,可他身旁一身侍衛裝扮的人,卻引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兄長……」

    在她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如此呢喃道。燕池本想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寧遙的聲音卻被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所覆蓋,他只能看到寧遙對著來人輕奇朱唇,其餘的,什麼也聽不到。

    論階品,他只是個沒有品階的皇子,沒有封號,本該住在宮中,可皇帝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在他行冠禮之後十分隨意的給了他個安王的封號,叫他出宮立府。而寧遙是皇帝親奉的鎮南大將軍,官居二品,可著紫服,衣上可繡麒麟。

    皇帝如今給他差事,無非就是認定了他會死在路上,叫寧遙同行,也是因為知道一直有人在刺殺寧遙。借刀殺人的好戲碼,一直是他這位父皇的拿手好戲。

    既如此,他決不會遂了他的願。他要活著回去,然後在禮部拿到一個職位。事後,加官進爵不過時間問題。

    鎮北軍一案,叫皇帝手握鎮北軍軍符,張家得鎮北軍軍印,故而北方各路大軍的調動權,實際上是在皇帝手中。張家忌憚北方的軍隊,行事也收斂了許多。

    而張家,雖說張群張四郎是張家家主,可實際的決定權一直由太后掌控。皇帝是太后的親子,太后實際上偏向哪邊還是個迷。待她身隕,她手中的勢力四散分流,張家定還會,有所動作。

    而皇后,皇后雖同為張家人,其實更偏向太后,她手中,其實並無多少實權,不過和皇帝一樣,是個傀儡。

    張家為了自身的利益,讓傅家和林家成了棄子,且張沐雪原本與林家之子林言的婚約已經作罷,那麼張家就還會另尋他人。張家嫡長子已經娶了戶部侍郎之女,而張群也有意讓次子娶兵部侍郎之女。

    那麼,張沐雪的新夫家,應該也會從六部之中合適的人家來選。

    戶部禮部兵部依然已經站在了張群這邊,吏部和工部中並無合適的人選,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刑部尚書顧全之子顧成和朝中的新秀。而那些新秀中,能被張家相中的唯有這位去年的新科狀元郎,如今的上州刺史歐陽洵。

    燕池細細想了長安城中大致的勢力分布,最終得出了這般結論。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這個歐陽洵都是值得他爭取一番的。

    寧遙並非家中獨女,她其實還有一位兄長,而薛丞亦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她和薛丞,是差點定下過婚約的。

    薛丞是她父親麾下一名將領的遺腹子,自幼便被陳牧養在身邊,同寧遙一起長大,那時候,她還是陳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說的大抵就是陳萱和薛丞這樣的人。年幼時,陳萱也曾想像過她和薛丞的未來。

    如果沒有發生哪些變故的話,若是鎮北軍沒有憑空濛冤,那麼,在她的想像里,薛丞早該向她的父親提親,他們將會定下婚約,然後在父兄的注視之下,她會嫁給薛丞,成為他的妻,做一對恩愛夫妻,琴瑟和鳴,攜手百年。

    那曾經,是她年少時,最幸福的時光。這一切,都止與北越的一場突襲。

    當時,她滿心期許,等來的卻是邊關告急,然後薛丞披甲上陣,跟隨一路大軍,去了戰場。那一役,越國慘勝,凱旋之音響起,她卻沒等來她那青梅竹馬的少年。

    有消息傳回,說他死在了戰場。

    那時的寧遙,根本來不及悲傷,因為緊接著,齊國和高麗的聯軍,就攻向了居庸關。居庸關一役,陳牧領軍命,帶著她的兄長一起抗擊敵軍,戰役斷斷續續,足足打了三年之久。

    後來便有人,向皇帝遞了一紙摺子,說居庸關一役之所以打了這麼久,是因為陳牧投遞叛國,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耗盡越國國庫。

    所以,第三年的冬日,鎮北軍的一切補給,就這麼斷了。

    待寧遙醒來,身體已經好了七八分,再加上不能動用內力的時限已過,又恢復到了不用看人只聽呼吸便能分辨來人的樣子。

    寧遙本以為同歐陽洵匯合之後自己能輕鬆許多,畢竟他有調動城中防軍之權,蔡筱雲也因為自己的生意要提前趕回去,再沒人能管她。可她還沒來得及放鬆一下,薛丞便給她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皇帝下旨,林家新喪,林言同張沐雪的婚約作廢,又將張沐雪指給了刑部尚書顧全之子顧行顧思遠。而就在聖旨下發的前一天,張沐雪便跑到了城郊到尼姑庵要落髮出家。尼姑庵的住持心知她紅塵未了,本不想答應可見她心意決絕,最終還是收了她做帶髮修行的弟子。

    接到聖旨,張家差人去請她,最後被張沐雪一句話打發走了。

    張沐雪已在昨日亡,如今活著的是出家人靜安。

    這是張沐雪的原話,薛丞一字不差的說給寧遙聽,再正經不過的口吻,寧遙聽後便笑了,道張沐雪也是剛烈的性子,隨後便陷入了沉思。

    張家果然把目光放在了顧全上,顧全身為刑部尚書,京中大大小小的案件都要經他的手,若是重大案件,則必須由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三司會審。

    通敵叛國這等罪名,若要落實,正常的流程,應是將人壓回京都,移交三司會審,再由皇帝做最後主審。可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葉叔叔,都是直接越過了三司會審,由皇帝一紙詔書匆匆定案。

    她父親被援軍首領直接斬首,而葉叔叔,若不是因為大雪封山退守山中,只怕下場也是和她父親一樣。

    御史台是皇帝的勢力,大理寺受太后掌控,若是刑部尚書也站在了張家這邊,三司會審便將形同虛設。御史大夫韓晉是先帝託孤的重臣,三朝元老,甚至是右相的恩師,也做過皇帝的太傅,在朝中的威信是最高的。

    韓晉雖是右相的恩師,可自從鎮北軍叛國一案事發,這位三朝元老對張群便沒了好臉色,這些年來,右相除了不少人,但韓晉和他身邊的人,他卻一個也沒動過,說到底,他還是顧念師生情誼。


    寧遙對他也很是尊敬,也不打算動他。如此一來,她與右相相爭之點,便落在了顧成和歐陽洵身上。

    顧全只有顧成這個獨子,拉攏了顧成,便等於拉攏了顧全,而歐陽洵官拜上州刺史,可調上州之軍,拉攏他,在等於有了在邊境的軍權。

    寧遙將自己想試探歐陽洵並拉攏他的想法同薛丞說了,薛丞聽後只輕笑了一聲,聲音柔和了許多。

    「你以為我是怎麼成了歐陽洵身邊的侍衛到了這金城郡來的?這可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你可還滿意?」

    聽了薛丞的話,寧遙驚了好半天,許久才平靜下來。這份禮,她何止是滿意,簡直是歡喜。想不到,歐陽洵和薛丞,居然認識。

    「兄長和歐陽洵是如何認識的?」

    「我認識他時,他才十二歲。這小子,也是可憐……」

    歐陽洵和薛丞一樣,也是個遺腹子,母親含辛茹苦將他拉扯大,靠著織布洗衣這些微薄到收入將他送入了學堂。他家中清貧,母親為了他學費積勞成疾,在他十二歲那年,因為買不起藥,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風寒,後來便惡化成了肺癆。

    幼子救母心切,苦苦哀求藥鋪老闆,甚至動來盜心,被正好到了金城郡的薛丞撞見,就此接下了緣分。薛丞聽他遭遇,動了惻隱之心,因為早年陪陳萱學醫,他也算小有所成,替歐陽洵的母親醫治,又教他辯識藥材,帶他一起去尋藥。

    可肺癆難醫,雖有薛丞細心醫治,也只多活了兩年。期間,薛丞就在歐陽洵家中住了下來,醫治歐陽洵母親的同時,也督促他學習。為了隱藏身份,薛丞平日裡甚至還會擺攤替人寫信賺些收入。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歐陽洵家的至親。畢竟若非至親,又怎會做到如此地步?

    後來歐陽洵母親病逝,還是薛丞花錢為她辦了喪事。只是靠他平日代筆寫信賺的錢,喪事辦得很是簡樸,可對於歐陽洵來說,已經是極好的了。

    畢竟若只是靠他自己,怕是連一口棺槨都買不起,那會像現在這樣,不僅有棺槨墓地,甚至還有墓碑牌位,有祭品紙錢?

    歐陽洵早將薛丞視為親人,哪怕許薛丞對他另有所圖。

    薛丞不僅幫他醫母藏母,還繼續供他上學堂,輔導他功課。薛丞對他很好,親人也不過如此了。薛丞說要如果歐陽洵想報答自己,就一定要考中狀元,不僅是為了報恩還是他自己或是天下蒼生,考中狀元,是唯一的方法。

    後來歐陽洵果然不負他的期望,高中狀元。

    「他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好好栽培,日後定會成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如今多一個人幫你,我也放心。」

    「如今,我有個不情之請。朝中形式詭譎,我想請兄長入朝為官,助我一臂之力。」

    「你且放心,我亦有此打算,我絕不會留你孤身一人在哪朝中。阿萱,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後,你若是累了,不用自己抗,還有我,我陪著你。」

    聞言,寧遙難得的紅了眼眶。

    自從居庸關一役之後,她一個人抗下了所有。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別人,無一不在提醒這她,她是唯一的希望,她必需抗下所有。

    她一個人緊繃著太久了。

    如今忽然有人說,你不是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同她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人,是她年少時曾嚮往過的人,是她在這世上的親人。她怎能不敢動?

    可也僅陷於此了。

    年少時的嚮往和憧憬,早已經隨著年少的她死去。如今,薛丞與她而言,雖不是血親,卻勝似血親。是她的冰天雪地里,少有的溫暖。是她黑暗的世界裡指引方向的燈火。

    試探歐陽洵的計劃就此擱淺,只是雖然知道歐陽洵的立場,寧遙也不會同他走得太近。那對待常人的態度待他便好,這樣一來,張家為了拉攏他,自然不會為難,甚至還會給些好處,也不會引起他們帶懷疑。

    不必試探,自然也就無事發生。待寧遙身體好轉,歐陽洵為免再生事端,便打算儘快護送使隊回京。

    也不知寧遙與金城郡是有緣還是無緣,每次她到金城郡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就在使隊將要出城之際,人群中忽然一陣騷動,隨後便有一位婦人發了瘋一般衝到了寧遙乘坐的馬車前。

    見狀,寧遙柳眉微皺,示意隊伍停下,然後看向了那婦人,將她仔細打量了個遍。那婦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雖衣裳襤褸,有些破敗,可那做衣裳的料子卻是好料子。

    看樣子,婦人從前,也是富貴人家的婦人,所以即使上了年紀,臉上卻沒多少歲月留下的痕跡,一雙手也是,白淨如玉。看了她的手,寧遙這才將目光移到了她頭上。她的頭髮雖然凌亂,卻也依舊是烏黑油亮的,保養得極好。

    就在寧遙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忽然便看到了被她散亂的頭髮所遮住的耳朵。平日裡該是戴耳環的地方,如今卻鮮血淋淋,腐肉橫生。

    看來,是被人生生扯下了耳環,卻一直沒有醫治,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大量完面前這位婦人,寧遙抬手止住了要出聲指責的下人,自己開口道「你因何攔住我們去路?」

    「大人,求大人為奴家做主!」那婦人聲淚俱下,看上去十分的悽慘。她邊抹著眼淚邊道,「奴家乃孫姜氏,奴家要控告金城郡的郡令陸堅瀆職,玩忽職守,絲毫不將我女兒的生死放在眼中。」

    郡令陸堅?寧遙聞名微微皺眉,覺得有些無語。她同陸堅也算共事過一段時間,他為人勤勉,做事也算認真,他和「瀆職」兩字是沾不上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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