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得像冬天裡的絲襪，厚不見光。

    醫院的牆壁慘白如霜，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兒。

    「呼。」

    恢復意識的陳昊，猛然從病床上坐起。

    這一舉動，可把正在換點滴的女護士嚇得不輕。

    屋內明晃晃的白光，讓他有些不適，眼睛眯了起來。

    快速掃視一圈，陳昊的目光平視到女護士凸出的粉紅色胸牌上，面色一僵。

    洋妞兒？

    「歐，你居然醒了，先生。請稍等，讓我叫本院最傑出的醫生來為你複查。」女護士說著一股子奇怪的翻譯腔，挺直胸膛，一顫一顫地離開。

    嘭。

    房門關閉的悶響，拉回了陳昊的思緒。

    他遲疑片刻，抬手伸向臉頰。

    或許是想到自扇耳光有點弱智，懸在半空的手停頓了兩秒，改掐大腿。

    真疼。

    他的神情有些僵硬，思緒空洞，以前的記憶正一點點的拼湊起來。

    作為一個老書蟲，陳昊見過各種各樣的穿越姿勢。

    什麼被電穿越的，跳樓穿越的，沖馬桶穿越的，點網頁小廣告穿越的。

    可看個app就穿越是個什麼情況，現在的穿越都這麼隨便了嗎？

    不說廢柴退婚，鬥氣化馬，來個修煉世家，未來文明也好啊。

    外國醫院是個什麼開局？

    算了算了。

    現在的穿越者嘛，上來就喜歡吐槽開局待遇差，這都是常規操作，適可而止就好了。

    他打量著房間，各種醫學儀器繁多。

    藉助設備上的反光，陳昊看清楚自己相貌並無變化。

    肉串啊。

    深呼一口氣，陳昊很快接受並調整了過來。

    不論葷串，肉串，只要是穿越，總歸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他靠著床閉上雙眼，雙手高舉，在心中熱情地呼喚道。

    「出來吧，系統！」

    沒有任何回應。

    「系統大爺？」

    「孫子？」

    房間內安靜的可怕，沒有一絲回應。

    完了，沒系統。

    陳昊撓了撓頭，穿越沒有系統，等於觀音坐下沒有蓮，楓林晚上不停車。

    真叫人難受。

    掃了一眼病房的環境，陳昊拔掉針管，走下病床。

    病服有些寬大，床邊的鞋不知哪兒去了，踩在地板上冰冰涼的。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做什麼？

    扎心的三連問縈繞在腦海里，是陳昊目前最想知道的問題。

    推開病房門，走廊上的人不多。

    剛才離開的女護士領著一個白人醫生小跑過來，把剛走出來的陳昊強行拖拽回了病床上。

    醫生拿著手電筒，檢查了陳昊的口腔和瞳孔，朝女護士點點頭。

    「沒問題，可以出院了。」

    待白人醫生離開，女護士對著陳昊擠出一個職業性的假笑。

    「尊敬的先生，您這三天的住院費用一共是4101.81美金。請問您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

    陳昊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三天就要四千……美金？」

    「尊敬的先生，本醫院採用的全國最高端的除菌系統，還使用了全球最……」

    「停！打住，打住。」

    見女護士一介紹起來，就有點收不住的架勢，陳昊立馬揮手打斷了她。

    短暫的沉默下，他左手朝口袋探了探，空空如也。

    慘了。

    「那個，啥。」陳昊揉了揉鼻子，眼神飄忽不定：「你這招聘工人麼？」

    女護士搖了搖頭，面色古怪。

    「嘶~」

    陳昊倒吸一口涼氣，右手掌輕拍了下額頭，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哎喲，護士姐姐，我覺得現在還有點頭暈，容我緩緩，再躺一天行不行？」

    「……」

    女護士臉上的職業性假笑漸漸凝固，拿起病房門口的步話機，看樣子要呼叫保安。

    「別啊，有事好商量嘛。」

    陳昊剛一抬手，一股冰水冰渣的混合物就噴射到女護士的臉上，連同步話機都淋了個遍。

    兩人面面相覷。

    氣氛十分尷尬。

    「那個……我不是故意射，哦不，故意噴你一臉的。」

    「啊！」女護士終於回過神來，尖叫一聲，奪門而出。

    陳昊看向留有水漬的掌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水不水，冰不冰的。

    這是什麼金手指？

    走廊里漸漸遠離的尖叫聲讓陳昊醒過神來。

    他從角落的柜子上抓起像是自己的衣褲和鞋子，就朝外跑去。

    走廊上的病人不多，偶有幾個從門內探出腦袋，跟烏龜似得，脖子伸得老長。

    一路小跑，他的餘光瞥到衛生間標識，立馬閃身進了男廁。

    在隔間裡脫掉病服，換上衣服後，陳昊來到洗手池的大鏡子前。

    令人奇怪的是，陳昊的脖子上明明掛著一根項鍊，可偏偏在鏡子裡看不到！

    項鍊的形狀，是一個小型正方體，泛著幽藍色的光。

    看陳昊快速整理領帶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

    哆哆。

    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陳昊心頭一緊，知道是追兵來了。

    他忙用背抵住衛生間的門，屏住呼吸。

    看剛才病房裡的表現，自己擁有了噴射水，或者說噴射冰的異能，或者說超能力。

    水人？

    冰人？

    水冰人？

    我特麼還水冰月呢！

    噴射水和冰的超能力，再加上西方的時代背景。

    陳昊在腦海中搜腸刮肚，頭都快炸了。

    他始終沒想明白，到底穿越到了什麼世界？

    哆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陳昊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打開門朝反方向跑。

    沿途來到一個岔口，他看向牆壁上的導引地圖，速記下路線，朝這層樓唯二的出口趕去。

    眼看離出口還有二十餘米的地方，剛才尖叫的女護士和兩位警察走了進來。

    女護士似乎還驚魂未定，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陳昊暗罵倒霉，立馬轉身，裝作漫不經心地朝另一個通道走去。

    那女護士一怔，指向前方：「是他，就是他！」

    陳昊心頭一涼，正要加速離開，身後傳來警察的呼喊。

    「不許動！」

    「舉起手來！」

    見正前方的男性疑犯有所行動，警察掏出配槍瞄準陳昊，用命令的口吻呼喊道。

    「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不用看身後，陳昊都知道警察正一步一步的靠近，心也隨之提到嗓子眼兒。

    是跑？

    還是束手就擒？

    緊張壓抑的情緒讓陳昊沒控制住，手中再度噴射出冰水混合物。

    見此奇景，走在最前的警察嚇了一跳，摁在扳機上的手指一抖。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