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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你是長夜,也是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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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長夜,也是燈火

    &購買比例不足50,顯示防盜章。系統有一定延遲, 請清緩存  溫凜忽然笑起來:「我就是覺得你有點……老年人。」

    店主養了一隻鳥, 就掛在廊下,在籠子裡啾啾啾地撲棱翅膀, 好似在附和她。

    楊謙南也不生氣,剝著顆白瓜子:「還惦記著這茬呢?」

    &是說你老。」她連忙改口,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新的形容,「就是……有點老年人。」

    &是老態龍鐘的那種老,是老氣橫秋的那種老。」

    她補充。完了又覺得不合適。

    可以用老氣橫秋形容的, 大多是少年,多少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滋味。但他不是的,他明明擁有最好的風華,也在縱情地享樂,可就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頑固的、老朽的心態。

    這麼一長段,溫凜自己都覺得解釋不清,只敢放在心裡想一想。

    楊謙南也不知有沒有領會她的意思,放了粒瓜子肉在她嘴裡。

    溫凜慢慢嚼了嚼, 平淡的瓜子味, 倒是挺香。抬起眼,楊謙南已經在剝下一顆。

    斂眉, 低睫, 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一雙骨節寬大的手, 撥弄白色的軟殼。

    下一顆是他自己的,一下拋進嘴裡,又剝一顆,去逗鳥。

    溫凜說:「你平時通宵完,就來吃這個呀?」

    &不是。」他又拋一顆。

    &腹喝茶,對胃不好的。」

    他頓一下,好像沒聽到。那鳥撲騰來撲騰去,撞在了籠門上。

    溫凜又說:「我後天就回家了。」

    楊謙南這才收回了視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會想我嗎?」她忽然展開了眉眼,方才那素淨的,有點苦情的面相一下打開,眼裡閃動著狡黠。

    他忽然笑了,在她下巴捏上一下:「你說我想不想?」

    &我都快走了,你還光顧著逗鳥。」溫凜假模假樣地蹙起眉,嚴肅地說,「你找什麼人我都認了,但是我總不能連鳥都不如吧。」

    楊謙南聞言,怔了一下。

    他在瓜子碟里撈了一把。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如砂石般從他指縫間流下,積成一堆。

    &凜,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他不擅長裝傻。

    但溫凜擅長。

    她眨了兩下眼,說:「沒有啊。」

    楊謙南忽地笑了一聲,抬眸看她。

    那眸子像是玻璃做的,帶著光,掃向她。

    &鳥的醋都吃。」他語調帶著點寵溺,「活的東西醋你都吃?」

    這話其實不用她回答的。溫凜只笑笑,說沒有啊。

    楊謙南掀開碗蓋,說:「那以後家裡面不能養狗了。貓也不成。」

    他也許就是隨口一說。可溫凜記著這句話,在心裡翻檢著,一直記到回去。

    楊謙南把她放在宿舍樓下。

    他的車停在藍色自行車棚邊,十分醒目。溫凜覺得不該久坐,解開安全帶就想下車。

    楊謙南把她拉住了,遞來個東西。

    溫凜回頭看,是一袋茉莉茶。方才有個茶藝師給她推薦這個,說是他們家特色,這玩意兒潤燥香肌、口味甜淡,適合小姑娘。她對茶沒研究,擺擺手沒要,楊謙南當時在逗鳥,看上去也沒興趣。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

    溫凜笑著接過來,看了眼包裝:「你還買這個呢?」

    &那家店老闆熟,做他點生意。」

    溫凜嘁了聲,一臉瞭然。

    楊謙南淺淺地笑:「拿著吧。聽說豐胸。」

    話音剛落,一個袋子就砸過來了。他用胳膊擋住,笑得沒臉沒皮。

    &扯吧你。」溫凜拎著茶袋下車,把車門給他狠狠甩上。

    楊謙南目送她繞車頭,按了下喇叭。她不理,他又按一下。

    溫凜回頭,他正坐在車裡,對著她笑。

    鳴笛聲在寒冬寂靜的晨,尤為刺耳。

    溫凜緊張地敲開他那邊車窗,探進去:「在學校里鳴喇叭,你瘋啦?」

    楊謙南按住她腦袋,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他的唇是溫的,很有力度地一印。

    她瞬間老實了。

    冰涼的額頭仿佛被他注入一股暖流。溫凜頸後是北方冰冷的清晨,臉上撲著他車裡的熱氣,都忘了站直,斂著眼瞼輕輕說:「幹什麼啊……」

    &點。」他這麼說。

    「…這麼應。

    扎眼的車型消失在樹叢後。

    溫凜從口袋裡翻門禁卡,餘光一瞥,看見個人。

    柯家寧,她們院院草,正靠在大門邊。


    整個新聞學院也沒幾個男生。像他這樣身材高大,長相斯文的,妥妥的就是院草了。

    他跟她打了個招呼:「溫凜。」濃眉大眼,笑起來都是乾淨溫柔的。

    大清早的,女生宿舍樓下。想也不用想,他應該是在等人。

    溫凜掏卡的動作頓了一下,怕他碰巧看見了剛才那一幕,目光有些閃躲地點頭:「……早啊。」然後順利刷進了門。

    一進宿舍,她像鬆了口氣,擱下大衣。

    顧璃居然已經起了,正站在穿衣鏡前,檢查自己的妝容。

    &這麼早?」

    &啊,柯家寧約我去逛梵谷展。好多人呢,去晚了該排不上了。」

    溫凜有點發愣,說:「我在門口撞見他了。」

    大寶貝舉起自己左腕,叫起來:「啊啊,他怎麼來這麼早呀。這才八點多呢。」

    &們約了幾點?」

    &點呀,我這邊眼線還沒化呢。」顧璃一邊閉著半隻眼睛描眼線,一邊說,「你昨晚又去哪啦?你最近夜不歸宿的頻率可高了。」

    「……朋友那裡。」

    顧璃突然湊到她面前,一張花紅柳綠的臉笑得喜氣洋洋:「昨晚送我們那個朋友呀?」

    &溫凜被她盯得心裡發毛,「怎麼了?」

    顧璃說:「挺帥的。」

    溫凜:「……」

    &真的,很有氣質。」顧璃又回去畫眼線了,一邊懊惱地說,「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找了程誠這種賤骨頭呢。」

    她又開始罵人了。溫凜皺了皺眉,試探:「你們和好了?」

    &啊,和好啦。昨晚後來就是他送我回來的。」

    果然。

    溫凜想到了什麼,茫然道:「那你還約柯家寧去看展?」

    &嘻。」大寶貝終於化完了妝,把化妝鏡一合,挑挑眉毛,「這你就不懂啦。程誠身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就不准我有幾個純潔的男性朋友?再說了,他工作那麼忙,從來不陪我,我也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的好伐。」

    &跟你說了,我要遲到了!」顧璃挎上包,搖曳生姿地走了。

    空氣里飄過一段香水的甜香,是chloe的米絲帶。

    溫凜反坐在椅子上,茉莉茶的袋子透著股澄澈清澀的花香。

    她從前覺得學院裡那些女同學不喜歡顧璃,可能是因為她的小姐脾氣。現在仔細思考了一下,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大寶貝她……跟她從前的認知不太一樣。

    其實她以前也很少關注身邊人都在做什麼,壓根沒有一個基本的認知。

    這一天,晨光漸亮,太陽從地平線下升起,人間從眼前浮現。

    溫凜捏了捏手裡的袋子,茶葉在袋子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每個人,好像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點秘密。

    其實大晚上,也沒人管他車往哪停。

    但是楊謙南什麼都沒說,單手扶著方向盤,側著身看她。可能是為了來酒吧,她化了個淡妝,束腰的羊絨裙子,一絡頭髮垂在額角。他目光似深潭,撥開那縷碎發,吻了上去。

    那一年的西府海棠,還遠遠沒有盛開。

    道路旁光禿禿的花樹,無葉亦無花。地面斑斑駁駁的葉子,黏在橫道線上,雨水混雜著泥土的澀味,沉在冷颼颼的夜裡。

    她記住這個平淡的夜晚,為他。

    楊謙南沒有和她糾纏太久,好似只是自然地嘗了嘗她唇上滋味,起身說道:「想去哪?」

    溫凜睖睜著雙眼,肩背都是僵的。

    他笑了笑,問:「放假了?」

    「…>

    她有點怕他問太多。

    剛做完這種事,再和他坦然自若地聊學業問題,有種說不出的羞恥。

    溫凜主動挑起話題:「今天謝謝你啊。」

    她每次都是這句話。他也配合,說:「謝我什麼?」

    剛剛從警局出來,應朝禹還敲著他的窗,說給凜妹妹賠不是。下回再出來,他一定鄭重其事請她吃一頓飯。

    她本來就是被他朋友連累的,所以也不必道謝。

    溫凜想了想,說:「謝謝你送顧璃。我朋友她今晚心情不太好,我本來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太客套場面的話,他就懶得配合了。

    楊謙南撐著半個胳膊,耐心十足看著她。

    溫凜斟酌著說:「如果不是今天湊巧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找我啊。」

    他終於,笑了一下。

    溫凜才發覺,他的眼睛也不總是漠然的。他對她笑的時候,裡面也有黑曜石的光。

    楊謙南就這麼笑著說:「凜凜,你真的很有意思。」

    這話就過於輕佻了。溫凜皺皺眉,給他遞一個不滿的眼神。

    他伸手安撫她,大拇指撫了撫她眼下淡淡的陰影,說:「想睡覺嗎?」

    夜已經很深了。她剛剛度過一個兇猛的考試周,眼袋都熬出了一點。

    溫凜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但還是止不住地想起他那句話。

    ——「凜凜,以後不是沒這個機會。」

    楊謙南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語帶三分頑劣:「當然,也不是不能陪你。」

    後來,溫凜才知道,那個小區是程誠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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