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和解

作品:《乘風去見你

    孟嶼的手腕打了近兩個月的石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為了防止再次受傷,醫生給他拆了石膏後改用帶鋼片的護腕給他固定。終於擺脫了那該死的礙眼的繃帶,他覺得脖子上瞬間輕鬆了好多。回想這兩個月的生活,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體育課上,他被當成重點保護對象,每次都只能做見習生,跟一夥因為「那個」不能做劇烈運動的女生像個傻子一樣坐在旁邊觀看;洗澡的時候,他無法暢快的洗,總擔心蓬蓬頭裡的水會弄到受傷部位;打遊戲也比往常慢了許多,以致跟一套裝備失之交臂,還被對手打得掉了好幾件裝備,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有一次,他到宿舍樓下領取包裹,簽收的時候把小單子按在牆上簽字,結果一不小心那張單子就飛到了旁邊的水溝里,引得送快遞的大哥嫌棄。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張韜那傢伙打籃球的時候也不叫他了,甚至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影。

    聽其他人說,張韜準備跟人組一個樂隊,到外面的酒吧去駐唱。

    而學校要舉辦元旦聯歡晚會,吉他協會的排練也沒他的份,他就這樣毫無抗拒能力的被排除在外。

    自從上次跟父母鬧僵之後,孟嶼最近連外婆家也不回了。舅舅自己也是個傷患,還要上班,沒空搭理他。周末的時候,家住本市的同學都回家了,家不在這裡的就結伴出去玩,沒人叫上他。他要麼就待在宿舍里睡覺,要麼就一個人出去走走,孤獨感時刻縈繞在他心頭。

    此刻,孟嶼正坐在人工湖旁邊反省自己到底哪裡錯了。

    如果他當時不為了所謂的哥們義氣去幫張韜追姜嫣,不跟許澄發生爭執,那麼他就不會摔斷了手,更不會被人當成連個女生都打不贏的軟蛋嘲笑。

    可是,哪有那麼多如果?

    如果事情再來一遍,他還是會奮不顧身地去幫張韜,誰叫他把他當成兄弟?

    想來想去,這件事最可惡的就是許澄!

    突然肩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給他原本就極度鬱悶的心情添上了一層陰霾。孟嶼轉頭沒好氣地說:「你練鐵砂掌的啊!」

    他以為會換來一句「練鐵砂掌的不是你嗎?一巴掌拍碎了一張茶几,多厲害呀!」

    可是轉頭卻發現對方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許澄愣了愣。她之前聽姜嫣說新晉校草孟嶼最近諸事不順。想到孟嶼的手腕受傷也是因為自己,她有點過意不去,才一路找到這裡來想跟他道個歉。沒想到孟嶼火氣這麼大,她都還沒有開口,就先被他吼了一通。

    許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譏誚道:「哦,忘了你弱不禁風。」

    「你才弱不禁風!」孟嶼憤怒道。他剛才也沒有想過來人會是許澄,還以為是張韜那小子終於良心發現了,現在一看是許澄,他心裡更是失望。

    許澄也被他的無端起火氣得夠嗆,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吃炸藥了?見著人就轟!」

    孟嶼自覺理虧,但又拉不下臉來解釋,便臭著臉問:「你找我幹什麼?」

    「誰愛來找你!」許澄瞪了他一眼,順手將手中鼓鼓的購物袋放在他旁邊的長凳上。

    孟嶼偷偷瞄了一眼,裡面裝著各式各樣女生喜歡的小零食,還有兩罐啤酒。


    許澄順勢在旁邊坐下,然後迅速地從購物袋裡把兩罐啤酒拿了出來。她遞了一罐給孟嶼,自己則拉開另一瓶啤酒的拉環痛快地喝了起來。

    孟嶼本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他接過啤酒,用完好的那隻手臂擦了擦飛濺到臉上的啤酒泡沫,也喝了起來。方才壓在心頭的怒火好像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一半,痛快極了。

    許澄很快就把那罐啤酒喝了一半,轉頭看著孟嶼,語氣玩味地問:「聽說你最近老是落單?你不是新晉校草嗎?那些花痴的女生呢?真是奇怪!她們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

    提到這個孟嶼就來氣。因此,他說話也一點不客氣:「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怪我,那我怪誰?」許澄不悅道,「他們現在都說我是個危險人物,都在背後嘲笑我,故意疏遠我,連姜嫣都說不願跟我這山野莽夫為伍。她都不想想,我那麼做是為了誰。」

    「這都是你自找的。」孟嶼仍舊沒給她面子。對他而言,那晚發生的事簡直是他有生以來的一個噩夢,比父母把他從小丟在外婆家還恐怖。

    「你說得沒錯,就是我自找的。」許澄說完一仰頭把剩下的半罐啤酒一口氣喝完了。想到最近姜嫣對她的態度,她就恨不得坐上時光機回到張韜告白的那一晚,然後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什麼「好朋友」,「知心姐妹」,全都是屁話!一出事就把責任全怪在她身上,平時說話也陰陽怪氣的,簡直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孟嶼見許澄這個樣子,突然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鳴。他也沒有再嘲諷許澄,順手將喝光了的易拉罐扔進旁邊光禿禿的柳樹下的垃圾桶。

    許澄的牢騷還沒有發完,繼續說:「我小姨說得對,張韜告白不關我的事,姜嫣也沒有求我幫她,是我自己要多管閒事。落到現在的下場,是我自作自受!」

    孟嶼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輕聲說:「雖然你小姨說得沒有錯,但這也不能全怪你。」

    許澄記仇,立馬就說:「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現在這麼說,是覺得我被人孤立了很可憐嗎?」

    孟嶼擺了擺手道:「誰衝動的時候不會說幾句難聽的?」

    「那倒也是。」許澄突然笑了,然後將購物袋全推給了孟嶼,「這些都是我平時愛吃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就當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吧。」

    「你要向我道歉?」孟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寧願相信張韜那小子告白成功了,還把他一起拉進了樂隊。

    當初校方調解後,要求許澄向孟嶼道歉。許澄雖然照做了,可孟嶼卻覺得許澄當時的眼神恨不得結束後就馬上將他幹掉。而這一次,她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在向他表達歉意。

    「別用這副表情看我。」許澄翻了個白眼說,「我這人雖然嫉惡如仇,但也不至於是非不分。錯了就是錯了。孟嶼,對不起!」

    孟嶼反應了半晌,才說:「沒沒關係,反正我也快好了。」

    「那我們現在算是達成和解了吧?」許澄眨巴著眼睛問。

    「應該算是吧。」孟嶼說得有些猶豫。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原諒別人的人,因為他很少討厭一個人,但是許澄難得露出的嬌俏模樣,讓他不忍心否決。

    許澄立刻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許澄,許澄的許,許澄的澄。」

    孟嶼皺了皺眉頭,無語道:「我知道。」

    許澄毫不氣餒,笑著說:「別人說的不算,現在才算是正式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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